九尾天狐看着礁石上的疗伤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拾了起来。
那瓷瓶入手温润，隐约能感觉到里面丹药散发的精纯灵力，她指尖微动，瓶塞自行脱落，三枚圆润的丹药悬浮而出，化作三道暖流融入体内。
一股温和的治愈之力顺着经脉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灵力窍穴，苍白的脸颊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连九条毛茸茸的尾巴都舒展了些，蓬松的毛发上凝结的血珠缓缓滑落，少了之前的紧绷与戒备。
“多谢。”
她对着林渊微微颔首，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却仍带着一丝未散的虚弱，“我叫白灵，是万妖岭狐族的圣女。”
林渊侧身示意她上船详谈，白灵没有拒绝，身形一晃便轻盈地跃上破浪号，足尖点在甲板上时悄无声息，仿佛一片羽毛落下。
她目光扫过船上众人，在苏瑶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同为女性，她能清晰感觉到苏瑶冰系灵力中蕴含的纯净气息，那是种不含杂质的守护之力，让她本能地放下了几分敌意。
“妖帝为何要与影族勾结？”
林渊开门见山，将界域图碎片与影族企图打开界门的事简略提及，刻意隐去了其中关乎宇宙格局的细节，“影族的目的是掠夺归墟之境，这对万妖岭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可能让妖族沦为他们的奴隶。”
白灵闻言瞳孔微缩，九条尾巴瞬间绷紧如弓弦，狐妖特有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惊悸：“界门？他们果然在打这个主意！”
她咬了咬下唇，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雪白的狐耳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动，“妖帝本名玄煞，原是黑熊族的普通妖修，百年前突然修为暴涨，用卑劣手段夺了前任妖帝的位置。后来我才查到，他根本不是靠什么天材地宝突破，而是靠吞噬同族内丹修炼，而传授他这门邪法的，正是影族的大祭司！”
雷破军听得怒目圆睁，巨斧往甲板上重重一磕，坚硬的铁木甲板顿时被砸出个深坑，木屑飞溅：“这等残害同族的败类，也配当妖帝？俺看他就是头披着熊皮的畜生！待俺们到了万妖岭，第一件事就劈了他！”
“不可冲动。”
萧尘摇头，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眼中闪过深思，“玄煞能坐稳妖帝之位百年，绝非易与之辈。万妖岭的八大妖王中，至少有四位已公开投靠他，剩下的要么被他暗中除掉，要么像树妖王那样龟缩不出。而且影族必然在他身边布下了重重防护，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白灵点头附和，尾巴轻轻扫过甲板，带起一阵微风：“萧兄说得没错。玄煞手中有影族给的‘蚀心蛊’，那蛊虫能钻入修士识海，控制修为低于他的妖修。不少不愿归顺的族人都被他下了蛊，沦为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连我父亲——前任狐族族长，都被他囚禁在妖帝殿的地牢里。”
她看向林渊，眼中带着恳切，“你们要找的界域图碎片，应该就藏在玄煞的妖帝殿密室中。半年前他宴请各大妖王时，曾得意洋洋地展示过一块刻满星纹的兽皮，说那是影族给他的‘信物’，能打开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林渊心中了然，看来此行万妖岭，不仅要夺取界域图碎片，还得想办法解决这妖帝玄煞，否则就算拿到碎片，也会被他与影族的势力死死纠缠，根本无法专心寻找其他碎片。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星图老人的羊皮卷，平铺在甲板的石桌上：“按这航线所示，我们会先经过黑妖森林，那里可有玄煞的势力？”
“黑妖森林的树妖王是少数不愿归顺玄煞的老辈妖王。”
白灵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尾巴因激动而微微摇晃，“树妖王修行万年，本体是棵通天古木，根基深厚，连玄煞都要让他三分。若是能说动他相助，我们对付玄煞或许能事半功倍。而且树妖王与我狐族是世交，当年我觉醒九尾血脉时，还曾得到过他的指点。”
胡胖子凑过来，手指在羊皮卷上“黑妖森林”四个字旁边的小注解上点了点，那里画着一株长着人脸的人参：“树妖王？那他是不是认识黑妖森林里的千年妖参？俺听人说，那玩意儿吃一口能增百年修为，用来炖鸡汤更是滋补得很！”
这话引得众人发笑，连一直紧绷着脸的刀疤脸都忍不住嘴角微扬，独眼闪过一丝笑意。
白灵也被逗笑了，眉眼弯弯如新月，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生气：“千年妖参确实在树妖王的百草园里，不过他看得比命还紧，百草园周围布下了‘万藤阵’，别说偷了，就算靠近三尺都会被藤条捆成粽子。”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正色，“但树妖王最恨影族，当年影族曾想砍伐黑妖森林的古木炼制邪器，被他杀得片甲不留。若是听闻你们要对付玄煞和影族，别说妖参，就算要他调动森林里的所有精怪帮忙打架，他也会答应。”
苏瑶给白灵递过一杯灵茶，茶杯是用寒冰玉雕琢而成，杯壁上凝结着细碎的冰花：“玄煞的修为具体如何？影族在万妖岭明面上的势力有多少？”
“玄煞已是渡劫境初期，体内妖力凝练如固态，据说能硬抗三次雷劫。”
白灵接过茶杯，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下意识打了个轻颤，杯中的灵茶却冒着热气，散发出淡淡的兰花香，“他身边常年跟着两位影族渡劫境护法，还有数十名大乘境影族修士分散在万妖岭各处。至于暗线，更是不计其数，各大族群里都有被他们收买的叛徒，我们刚才在海面激战的气息，恐怕早就被他们传到妖帝殿了。”
话音刚落，紫宸突然低喝一声：“小心！有埋伏！”
只见远处的海面上，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翻涌起来，数十艘黑色战船破水而出，战船船身雕刻着狰狞的黑熊头，船头插着玄煞的黑熊旗，旗帜上的黑熊爪牙染着暗红色的血迹，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为首的正是之前逃窜的虎妖，他胸口缠着绷带，显然伤势未愈，此刻正狞笑着看向破浪号，眼中满是报复的快意。
他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着黑袍的影族修士，黑袍下隐约能看到闪烁的暗红色纹路，气息竟达到了大乘境后期，比之前的影族长老强横数倍。
“小狐狸，果然在这里！”虎妖的声音带着妖力加持，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海面，“玄煞大人早料到你会勾结人类修士，特意让我等在此等候！捉拿叛徒白灵，格杀其余人类修士，带回他们的头颅有奖！”
影族修士阴恻恻地补充，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尤其是那个持有混沌灵力的小子，必须抓活的。祭司大人说了，要亲自审问他混沌灵力的来源。”
林渊眼中寒光一闪，裂空矛与青铜剑同时入手，双神器在手，混沌灵力瞬间在体内奔腾起来：“看来不用等进万妖岭，先在这儿练练手了。”
他看向白灵，语气带着关切，“你伤势未愈，在船上歇着，让阵玲珑给你加层防护。”
白灵却摇了摇头，九条尾巴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银白色的狐火在指尖跳跃，如同跳动的星辰：“我狐族从不是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族群。玄煞害我族人，囚我父亲，这份仇，我要亲手报。”
苏瑶冰系灵力瞬间爆发，楼船周围的海水迅速凝结，化作一道丈高的冰墙，冰墙表面光滑如镜，将最先射来的淬毒箭雨尽数挡在外面，箭矢撞在冰墙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林渊，左翼交给我。”
雷破军与刀疤脸同时冲向右翼，巨斧带着土系法则的厚重，斩魂刀泛着破邪的寒光，两人一刚一柔，刀光斧影交织出一片杀伐之光，将靠近的两艘战船劈得木屑横飞。
阵玲珑则迅速调整阵法，双手在阵盘上快速结印，破浪号周围浮现出无数金色符文，符文形成一道防护罩，将影族修士散发的死气隔绝在外，防护罩上不时闪过火花，那是死气被符文净化的痕迹。
林渊纵身跃出楼船，裂空矛直指虎妖，空间之力在脚下凝聚成一道无形的阶梯：“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好运！”
话音未落，空间之力骤然爆发，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虎妖面前，矛尖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刺向他的胸口，那里正是之前被打伤的位置。
虎妖没想到林渊速度如此之快，仓促间凝聚妖力在胸前形成一道金色护罩，却被裂空矛轻易破开防御，“噗嗤”一声，矛尖没入他的胸口，带出一蓬黑血。
虎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战船桅杆上，桅杆应声断裂。
影族修士见状，黑雾缭绕的手掌突然拍向林渊后心，掌心凝聚着一团浓郁的死气，死气中蕴含着能腐蚀神魂的剧毒。
林渊早有防备，青铜剑反手斩出，混沌灵力与战魂之力同时爆发，剑光如骄阳般绽放，所过之处，黑雾瞬间被驱散，露出影族修士那张布满褶皱的脸。
“混沌灵力果然克制我族！”影族修士又惊又怒，双手快速结印，无数漆黑的影刃从四面八方射来，影刃上闪烁着幽绿的毒光，“那就让你尝尝蚀魂毒的厉害！”
林渊不闪不避，裂空矛与青铜剑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墙，金黑双色光芒交织，影刃触之即碎，毒光遇到混沌灵力便如同冰雪消融。
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的混沌灵力在与死气的碰撞中愈发凝练，原本还有些浮躁的灵力变得沉稳如渊，大乘境中期的壁垒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这些影族修士，竟成了夯实他修为的“磨刀石”。
白灵的狐火也展现出惊人威力，她站在船头，九尾齐张，银白色的火焰如同流星雨般射向影族修士，狐火专烧神魂，影族修士被狐火沾到，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缭绕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连神魂都被烧成了虚无。
“这狐狸的火焰有点意思。”
雷破军一斧劈开熊妖的巨掌，抽空瞥了一眼白灵那边的战况，忍不住咋舌，“比俺的焚天斧邪性多了！烧得连渣都不剩！”
不到半个时辰，来袭的妖修与影族便死伤过半，剩下的见势不妙，再也不敢恋战，驾着残破的战船仓皇逃窜，连受伤的同伴都顾不上带走。
林渊没有追击，他能感觉到，万妖岭方向传来一股强横的气息，那气息如同乌云压顶，带着渡劫境特有的威压，显然玄煞已经收到了消息，正朝着这边赶来。
“暴风雨要来了。”
林渊望着远处的天际，那里的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阴沉，“我们得加快速度，在玄煞的主力赶来前，找到树妖王，借助黑妖森林的地利暂避锋芒。”
白灵收起狐火，九条尾巴轻轻摆动，驱散着周围残留的死气：“我知道一条近路，穿过迷雾沼泽的暗河，可以避开玄煞在黑妖森林外围布置的耳目，直接进入树妖王的地盘。”
破浪号调转方向，乘风破浪，朝着白灵所说的近路驶去。
甲板上，白灵正用狐族特有的银毫笔，在一张兽皮上绘制万妖岭的势力分布图，她指尖划过代表狐族领地的区域时，眼神黯淡了几分——那里早已被玄煞的爪牙占据，族人要么被下蛊控制，要么在战乱中不知所踪，连她亲手栽种的灵桃树，恐怕都已被砍伐殆尽。
林渊看在眼里，心中对玄煞的杀意更浓了几分。
他握紧手中的双神器，感受着体内稳步增长的混沌灵力，大乘境中期的根基在连番激战中愈发扎实，距离后期已不远矣。
只要再经过几场硬仗打磨，或许就能触摸到后期的门槛，到那时，面对玄煞与影族护法，也能多几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