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临军兵分十路绞杀汉军,一簇簇人马随令而动,各部依次进入战场,分批部署防线。
武临则亲提十二万兵赶赴巨鹿城外设伏,至于典韦独领仅存三千骑兵奔入城池潜伏,此时,皇甫嵩万余兵马不出所料将尽数覆灭。
当武临军紧张部署时,刚休整片刻的汉军正紧急撤离,大破贼军的喜悦瞬间被焦虑冲淡。
所有人皆紧张不安担忧起来,极为害怕周围会忽然跳出几个,手持利剑的剽悍敌军同他们拼杀。
自撤兵军令下达,一个时辰居然毫无兵马出营,等待许久的皇甫嵩亲赴营地巡视,却是一副令人震怒乱象。
皇甫嵩、朱儁当一众将军气的火冒三丈,只见一群群士兵乱糟糟围在一起,一涌冲入贼军府库中。
争抢着把无数堆积于箱子中的金银财宝,推搡拉扯身边之人,装若疯狂,手舞足蹈把钱财抓入怀中。
这些士兵皆是各州存活士兵,由于是紧急强行征召而来的贫苦百姓、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亦或者是关押于牢房中的穷凶极恶之徒。
这伙人过惯了贫苦日子,每日在饿死与生存中挣扎,今日见到闪闪发光、堆积如山的滔天财富,岂能忍耐。
争斗的大打出手、面红耳赤,若不是营寨内军纪森严,撤退的时间紧迫,怕是早挥刀胡乱砍杀。
一群汉将见如此疯狂一幕,表情各异,刘焉、袁术等一众世家或封疆大吏,对场中丑陋的贪婪嗤之以鼻,面露愠色,碍于众将颜面极力克制住。
而皇甫嵩、朱儁则是心生悲悯,二人呆愣愣看着乱哄哄场面,眼神漂浮,一丝丝血红一隐一现。
此混乱一幕令其想起了那群忠心耿耿、纪律严明的十二万北军。
曹操、刘备、孙坚等面带愁容,一阵心惊肉跳,心神不安,几人心思活跃起来,不知在谋划些什么。
停止片刻,朱儁接到士兵传信,不由大惊失色,忍不住失声喊出来,
“什么?粮草并未转载完毕,连伙房都乱了起来?”
众人闻之皆皱眉,皇甫嵩深知此地危机重重,可却又制止不了此乱象。
各部的精锐士卒损失殆尽,残存兵马虽悍勇却缺乏纪律。
倘若要顺利撤出巨鹿,并且成功击溃追击的武临军,仅凭几千心思各异的各地家兵定不能成事。
如今乱局已成,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涉足。
士兵拼死作战不就是为了眼前黄灿灿财富,以及一顿温饱罢了,他们一旦呵斥恐会产生暴乱,届时汉军不战自溃。
皇甫嵩感受到周围投射出的一双双询问目光,颇为无奈的说道;
“士兵累次作战,多地辗转,往复奔驰早疲惫不堪,理应满足其口腹之欲,休整片刻方有一丝战力。
吾等精锐尽失,眼下危机四伏,接下来必然是一场长途跋涉的追逐战,逼迫太甚易适得其反,适当放松亦是常理。
传令各军在休整一个时辰,酒足饭饱后立即撤兵,临走前升起大帐,火不能息。
多扎草人鱼目混珠,留少量人马混淆视听,每人携带充足口粮,有违军令者立斩不赦。
至于叛军遗留财富倒是其次,唉,就让他们争去吧,如果能活着带出巨鹿才算是自己的,不然,哼...”
袁绍、曹操还想多言,可见皇甫嵩一副心如死灰模样,也是默然退了下去,见势不妙的人也在暗中叮嘱各自的心腹。
所有人抓紧补充粮草辎重,那些争抢财宝的士兵,得知将军一言不发离开后,迅速打包扛起一堆钱财,然后心满意足的走开充饥了。
程昱获悉汉军要跑,立即放弃伏杀计划,悄然携军缓缓靠近。
可等待一个时辰后依旧毫无动静,一派人探知才得知汉军陷入混乱,军令不通,抢夺钱财。
魏延立功心切,也想为几十万义军报仇雪恨,迫不及待的提议道;
“程公,汉军防备松懈,军心散漫,破绽百出,当大军压境擒拿皇甫嵩,以此人首级祭奠上百万惨死黄巾军!”
程昱急忙制止,大呼不可,
“魏校尉切莫轻举妄动,汉军猛将云集,士兵新胜战力惊人,又获得天纵般财富,此刻出击必遭遇猛烈抵抗。
将军深谋远虑,智谋无双,十几万大军齐齐扑来,其愿必是全歼汉军,横扫河北群雄,一击打断汉庭最后一口气。
届时朝廷再也无力反击,气数已尽,毫无抵抗之心,将军可统兵轻易抵达洛阳,倾覆就在今夜也!
只是此刻尚未至缚虎之时,赌斗无益,众将无需心急,可按计划围杀汉军,切不可打乱将军部署!
汉将勇悍,力敌万人者不可计量,我军虽众,若力战之,恐打草惊蛇,亦难轻易得手。
今天下兵马齐聚巨鹿,万众瞩目,倘若有一人潜逃报信,必令朝廷心生提防,坏将军进攻关中大计。
如今皇甫嵩率久战之困兵,不知以兵据守,意图连夜撤逃,迟滞不前,乃天助将军成事,吾军定然部署了天罗地网。
汉军似网中之鱼、笼中青鸟难展翅也,何须争取一时之长短!”
魏延喜出望外,暗自窃喜能纵马神都,把对汉军的仇恨抛诸脑后,闭口不言发兵之事,廖化、太史慈皆信心大震,内心窃喜不已,满心期待着挥师西入关中。
皇甫嵩携各部返回主帐,曹操、刘备、孙坚、公孙瓒等悄然离开,众人皆是心不在焉,静默等待着漫长难度的死亡时间迫近。
皇甫嵩、朱儁均是忠心汉室之栋梁,眼见危如累卵之汉室将焕然新发,可却是以十几万精锐汉军作为代价。
贼首武临携兵十几万蠢蠢欲动,两军近在咫尺,令他忐忑不安。
皇甫嵩形只影单孤坐枯灯,一时间神思悠长,一幅幅旷世大战仍旧历历在目。
虽先后剿灭波才、彭脱、张曼成近乎四十万联军,又击溃青州管亥麾下十一万人马,五路气焰冲天的叛军仅存武临一人苦苦支撑。
汉军聚集天下兵马,本可一战荡平其余四路贼寇,此结果不可谓不惨烈,眼下终于杀出一条生机,只得对士兵的稍许放纵忍耐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