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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深处,空气变得愈发潮湿,隐约传来的水流声在空旷的遗迹中回荡,仿佛是沉睡巨兽的呼吸。这细微的声响,在这片被死寂与尘埃统治了千年的国度里,显得格外突兀,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生机。

“难道是解开了什么隐藏机关吗?”派蒙好奇地在前方探路,她的小小身影在幽暗的通道中像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

通道的尽头,是一处名为“再生之间”的密室。这里的水汽更加浓郁,地面上布满了青苔,几条细小的溪流从石壁的缝隙中渗出,汇聚成一汪浅潭。潭水的中央,矗立着三座熄灭的元能火炬,它们的造型古朴,显然是某种机关的核心。

“看来,这就是石板上提到的第一个‘脏器’了。”荧环顾四周,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她能感觉到,这三座火炬与周围的能量场紧密相连,点燃它们,必然会引发某种变化。

她正准备上前,尝试用自己的火元素力点燃其中一座火炬,左钰却微笑着拦住了她。“对付这种沉寂已久的机关,用寻常的火焰或许会有些吃力,不如让我来试试一种更有效率的方法。”

只见他缓步走到密室中央,神情自若地伸出右手。他没有念诵任何咒语,只是在掌心之中,一团暗红色的、仿佛由纯粹的混沌与毁灭编织而成的能量悄然凝聚。那能量扭曲、跳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高温,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

“吼——”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深渊的咆哮,一头完全由纯粹火焰能量构成的、长着三个狰狞头颅的巨蛇,凭空出现在了密室之中。那多头火蛇的每一个头颅都燃烧着熊熊烈焰,蛇瞳中闪烁着暴虐与毁灭的光芒。它刚一出现,密室内的温度便骤然升高,连石壁上的水汽都被瞬间蒸发。

“哇啊!这、这是什么?!”派蒙吓得瞬间躲到了荧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满眼都是惊骇。

左钰没有理会她的惊叫,只是对着那三座元能火炬轻轻一指。多头火蛇仿佛得到了指令,三个头颅同时扬起,张开血盆大口,精准无比地喷射出三道炽热的火流。那火焰并非寻常的红色,而是带着一种能够焚尽万物的幽蓝色,瞬间便将三座元à能火炬点燃。

随着火炬的燃烧,整个密室都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荧手中的赤沙石板也随之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一道道金色的符文在其表面流转,最终汇聚成一个新的、更加复杂的符号。

“石板上有新的符号亮起来了,好耶!这就算是「啄食脏器」了吧。”派蒙见危险解除,立刻又从荧的身后飞了出来,她绕着那块发光的石板飞了一圈,随即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小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唔,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啄食脏器」这个词,突然有点饿了…”

荧看着她那副馋嘴的可爱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接下来的探索,在左钰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下,变得异常顺利。第二处名为“气息之间”的密室里,三座火炬被安置在高不见顶的穹顶之上,寻常手段根本无法触及。荧正准备寻找攀爬的路径,左钰却只是抬起手,掌心之中凝聚出三枚闪耀着奥术光辉的紫色能量箭矢,随着他指尖轻弹,三道紫色的流光划破长空,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比地命中了穹顶的火炬,将其瞬间点燃。

“又一个符号亮起来了,还剩下最后一个!”派蒙兴奋地叫道,她看着左钰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最后的“吞咽之间”则更加凶险,三座火炬被几台苏醒的元能构装体守护着。然而,这些在常人眼中足以致命的古代机械,在左钰面前却如同脆弱的玩具。他甚至没有动手,只是平静地向前走了一步,一股无形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恐怖威压便轰然扩散,那几台构装体眼中的红光瞬间熄灭,僵立在原地,彻底失去了所有机能。

“说起来,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提尔扎德和哲伯莱勒的帮助,就能够猜到石板上符号的含义了。”派蒙看着被轻松解决的战斗,有些感慨地说道,“不过少了他们在边上争辩,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荧也深有同感。那段旅途虽然充满了争吵与矛盾,但现在回想起来,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随着最后一处权能的升阶,三人手中的赤沙石板终于被完全点亮。一道璀璨的光柱从石板上冲天而起,在大厅的中央,开启了一扇通往陵寝更高处的巨大传送门。

穿过传送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他们置身于一座巨大无比的环形平台之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深渊,而平台的中央,则是一座更加宏伟的、仿佛连接着天与地的巨型装置。无数粗大的管道与复杂的结构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座令人叹为观止的古代机械奇观。

“从刚刚开始我就很在意了,这里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简直像是沙漠里的风龙废墟!”派蒙在这片空旷得令人心悸的空间里飞翔,声音里充满了震撼,“不知道赤王统治的时候有没有吟游诗人对着这里唱些什么…我们靠近一些瞧瞧。”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座巨型装置。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已经沉睡了数千年,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没有任何运转的迹象。

“唔,好像这个装置并没有在运转,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人用过它了。”派蒙绕着装置飞了一圈,试图寻找启动的开关,“也许周围有类似开关的东西,我们去找找吧!”

然而,这片被称为“衡准大厅”的地方空旷无比,除了这座巨型装置,再无他物。就在荧和派蒙一筹莫展之际,左钰缓步走到了装置的主控台前。他伸出手指,在布满灰尘的控制面板上轻轻一点,一缕微不可查的、由圣光与奥术能量混合而成的光丝,悄无声息地探入了装置的核心。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轰鸣声,整座巨型装置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其上沉寂了千年的符文逐一被点亮,一道道能量流如同苏醒的巨龙,在粗大的管道中奔腾咆哮。大厅的中央,地面缓缓裂开,升起了一座通往更高处的升降平台。

“大厅的正中央好像有什么声音,应该是新的通路已经被打开了!”派蒙惊喜地叫道。

当升降平台抵达终点,众人踏上一片全新的土地时,却都愣住了。这里并非他们想象中金碧辉煌的宝库,也不是什么鸟语花香的乐园,而是一间更加空旷、更加死寂的石室,石室的中央,同样矗立着一座巨大的、但并未启动的装置。

“欸…这就是…「阿如」吗?”派蒙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与困惑。

“也许是?”荧有些不确定地回答,眼前这番景象,与石板上那充满诗意的描述相去甚远。

“应该不是…”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里的气息,依旧是属于遗迹的冰冷与死寂,而非传说中乐土的温暖与祥和。

“嗯,按照石板的指引,我们应该是获得了赤王的允诺,到了「阿如」才是。”派蒙绕着那座巨大的装置飞了一圈,小脸上写满了失望,“可是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很「阿如」的东西,只有一个大到吓人的装置。总感觉「阿如」应该更…更…”

“更好吃一些。”荧看着派蒙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接了一句。

“更好看一些。”她随即又补充道。

“对,没错!应该是一个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地方才对!”派蒙仿佛找到了知音,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垂头丧气起来,“唔,这种时候,还是把石板拿出来看一看吧。咦…怎么又多了一行字!”

她凑到荧手中的石板前,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隼的形体飞过河流后,须以飞羽燃起三处太阳的余烬,方可获阿赫马尔的垂怜,升入阿如。」欸…居然还有,赤王也真是的,怎么不一次把话说完?总觉得有点提不起劲了。”

“想想提尔扎德的污名。”荧轻声提醒道,她知道,只有外部的“敌人”,才能激起派蒙的斗志。

“想想宝藏。”左钰则在一旁微笑着补充,他很清楚什么东西对这个小家伙最有吸引力。

“对哦…我们是为了让那个叫做索赫尔的学者认错才来的。”派蒙果然立刻重新振作了起来,她挥舞着小拳头,斗志昂扬地说道,“总之,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我们还是继续看一看,怎么才能「燃起太阳的余烬」吧。”

所谓的“太阳的余烬”,同样是三座巨大的元能火炬,它们分布在这座大厅的三个角落,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燃起太阳的余烬」,听上去和「啄食脏器」差不多,指的就是对这几个大家伙做些什么吧。”派蒙已经能够举一反三了。

这一次,左钰没有再使用华丽的魔法。他只是抬起手,对着那三座火炬的方向,轻轻打了个响指。三团金色的、仿佛由纯粹的太阳光辉凝聚而成的圣焰,凭空出现在火炬的顶端,熊熊燃烧起来。

“唔,果然,这些会燃起火焰的大家伙就是「太阳的余烬」。”派蒙看着那三团明亮的火焰,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随着火炬的点燃,大厅中央的装置再次传来沉重的轰鸣声,又一道通往更高处的通路被打开了。

“大厅的中央和刚才一样传来了声音,这下一定可以到达「阿如」了吧!”派蒙满怀期待地朝着新出现的通路飞去。

然而,这一次,等待他们的,不再是空旷的石室。当他们踏上陵寝最顶端的平台时,一股灼热的、仿佛要将灵魂都蒸发的狂风迎面扑来。这里是赤王陵的最顶端,一个被无尽黄沙所包围的、孤零零的平台。四周除了连绵起伏的沙丘,再无他物。

“欸…这里是…赤王陵的最顶端…周围全部都是沙子怎么会这样…”派蒙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失望。

就在这时,平台中央的沙地突然开始剧烈地翻涌,一个由无数黑色立方体构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型机械造物,从黄沙之下缓缓升起。它没有眼睛,也没有头颅,只是一个纯粹由几何体构成的、冰冷而又充满杀意的战争机器。

“前面还有一个看上去不怀好意的大家伙,我们去看看吧,小心一点。”派蒙紧张地躲到了荧的身后。

那台名为“半永恒统辖矩阵”的古代机械,在完全升出地面后,核心部位的红色光芒骤然亮起,瞬间锁定了眼前的三位入侵者。无数能量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将整个平台都笼罩在了死亡的阴影之中。

荧立刻撑起护盾,手中的剑刃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与那些光束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然而,这台构装体的力量远超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它的攻击密集而又致命,每一次能量爆发,都让荧的护盾摇摇欲坠。

“这家伙太厉害了!”派蒙焦急地大喊。

“交给我吧。”左钰平静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他缓步上前,面对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能量攻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他抬起右手,掌心之中,那颗由无数暗紫色符文构成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能量球,再次缓缓旋转。

“感受绝望吧。”

他轻声低语,仿佛在宣读着最终的判决。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掌心的能量球轰然爆开!这一次,出现的并非火焰,也非冰霜,而是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足以扭曲现实的混沌之力!幽蓝色的暴风雪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那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一种能够冻结灵魂、粉碎法则的绝对零度!

半永恒统辖矩阵射出的所有能量光束,在触碰到这片暴风雪的瞬间,便如同被投入黑洞般,无声无息地湮灭了。紧接着,它那由坚固合金打造的巨大身躯,也被刺骨的寒意层层覆盖,转眼间便化作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然而,这还没完。在化为冰雕的下一秒,那座巨大的机械造物,便如同被风化的沙雕,在一阵微风中,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化作了漫天的尘埃,连一丝残骸都未能留下。

“呼,总算打倒这个大家伙了,没有受伤吧?”派蒙飞到荧的身边,关切地问道。

荧摇了摇头,她看着眼前那片空空如也的平台,又看了看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男人,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在构装体消散的地方,一只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珍贵宝箱静静地躺在那里。荧上前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块同样由暗金色石板制成的、被称为“阿如的倒影”的记录板。

“唔,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但是总觉得「阿如」不应该仅仅只是这些东西才是…”派蒙有些失望地说道。她凑到那块石板前,仔细地看了看,“这是…写满了字的石板?带回去让索赫尔看看吧,这下他一定哑口无言了!”

回到阿如村时,天色已近黄昏。他们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村口争执的索赫尔和他的护卫哈尔瓦尼。

“不可以,我不会护送您进入沙漠的。”哈尔瓦尼的声音冰冷而又坚决,如同他手中的巨斧。

“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变化的赤王陵,居然发生了闻所未闻的异变,你刚刚也看到了吧!我要想办法记录下来…所以…”索赫尔的语气中充满了学者的执着与焦急。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变化…只是根据贤者大人的吩咐,没有他的许可,任何学者都不得进入沙漠。”

“我…我不是那些急躁的年轻学者,我在教令院研习了那么久,一直兢兢业业…”

“不行。”

“你们好呀,一段时间没见了,看起来你们在阿如村过得很愉快的样子。”派蒙欢快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索赫尔回头,看到是荧和左钰,脸上立刻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嗯?怎么是你们?我之前说过不追究你们,但是也不要一直在这里招摇撞骗。我年纪大了,时间可比你们宝贵,并且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恕不奉陪。”

“想进沙漠吗?”荧没有理会他的无礼,只是平静地问道。

“想靠近赤王陵吗?”她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不不不,我怎么会做出那种违背贤者大人禁令的事情,我只是想…”索赫-尔嘴上虽然否认,但他的目光却被荧手中那块沾满了沙尘、却又散发着奇特能量波动的石板所吸引。“等等,我看你们灰头土脸的,还拿着一块可疑的石板…莫非刚刚从沙漠里回来?莫非…赤王陵的变化…和你们有关?”

“是的。”荧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不,我们是骗子。”派蒙在一旁学着索赫尔之前的语气,故意说道。

“什么?数代因论派的学者都想尽办法叩开赤王陵的大门,窥见其中的奥秘,却无一人成功,你们却轻易地…”索赫尔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块石板,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渴望,“你们带回来的石板…能否借我一阅?”

“没问题。”荧大方地将石板递了过去。

“感谢你,森林会铭记你的慷慨!”索赫尔几乎是抢一般地接过了石板,他瞪圆了眼睛,将石板从各个角度看了个遍,呼吸与语速都因为激动而变得急促起来。“阿赫马尔文明晚期的书面记录因为各种原因几乎已经消失殆尽,就算是偶有出土也都只是残片,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石板!不,不要说是我,就连贤者可能也没见过这种…奇迹。”

“哼!明明在不久前还说我们是骗子呢!”派蒙不屑地撇了撇嘴。

“难道说,你们之前也真的像是提尔扎德论文里描述的那样,进入了赤王陵?”索赫尔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探究。

“没错。”荧肯定地回答。

“不,提尔扎德是骗子。”派蒙再次模仿道。

“居然,是真的…”索赫尔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手中的石板险些掉落在地。他深吸一口气,随即对着荧和左钰,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姿态,恭敬得近乎于虔诚。

“以因论派学者索赫尔及家族的名义,向您奉上诚挚的歉意,希望您能够原谅我所犯下的最大过错——无知,并乞求您的宽恕。”

派蒙看着他这戏剧性的转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哇,他说话的态度完全变了…简直像是璃月的说书人在讲书时,换了一个角色在说话一样。”

“所以,能不能…允许我仔细研读这块石板…我会付给二位报酬的!”索赫尔的脸上写满了对知识的渴望,他看着左钰和荧,那眼神,仿佛在看两位掌握着无上真理的神明,“具体出价…嗯…让我们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待我好好解读一番。”

当最后一丝属于陵寝的阴冷被身后灼热的空气粗暴地驱散,众人再次被抛入那片无垠的金色熔炉。索赫尔那副戏剧性的、近乎于虔诚的道歉姿态还历历在目,他那被颠覆了数十年学术认知的震撼表情,让派蒙直到现在还觉得有些好笑。

“呼…这里要凉快多了。”回到阿如村那片由左钰亲手创造的绿洲边缘,索赫尔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备,那双属于学者的眼睛里只剩下对知识的纯粹渴望。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被称为“阿如的倒影”的石板,仿佛捧着稀世珍宝,拜托道:“拜托二位,把石板暂时借我一观。”

他拿着石板看了又看,时而眉头紧锁,用手指临摹着上面晦涩的符文,时而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般,发出一阵啧啧称奇的赞叹声,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喂…你看得也太久了吧!”派蒙绕着他飞了一圈,小脸上写满了警惕,“难道说是想把上面的内容偷偷记下来,然后不给我们报酬?”

“抱歉抱歉,”索赫尔如梦初醒,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只是实在是看入迷了,毕竟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一次文献…”

“有什么发现吗?”荧看着他那副痴迷的模样,轻声问道。

“唔…有一些吧,”索赫尔抚摸着石板上冰凉的纹路,沉吟道,“看起来像是什么工程记录…里面提到了‘阿如’,不知道和我们脚下的阿如村是什么关系。可惜没有更多记载了…”他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不过,也是值得写上几笔的发现了,谢谢你们,这是说好的报酬!”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了过来。

“不客气。”荧接过钱袋,觉得这趟冒险总算有了一个圆满的收尾。

“应该谢谢提尔扎德。”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若不是那个固执学者的坚持,他们也不会踏上这段旅途。

索赫尔点了点头,脸上却又浮现出新的苦恼:“那么下一步,就是找到更多的一次文献,可是不进沙漠的话又很难弄到手…”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看着荧和左钰,搓着手说道:“啊…我想到了!三位接下来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听我一个不情之请…”

他身旁的护卫哈尔瓦尼立刻警惕起来,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索赫尔先生,莫非你是想…”

“贤者大人吩咐过,任何学者都不得进入沙漠…”

“哎,别误会,我可不敢不听从贤者大人的命令。”索赫尔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了一个圆滑的笑容,“不过贤者大人应该没有吩咐过,不允许我随便赠送礼物吧?”

“赠送礼物?你要送我们什么好东西?”派蒙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是非常珍贵的事物——我的考古笔记。”索赫尔一脸郑重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在十几年前,也曾经试图进入沙漠,不过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记录下了几处很可疑的遗迹的位置。”

他看着眼前的三人,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我想,在时隔多年我又回到这里的时候,和你们因为遗迹相识,这一定是某种宿命。所以我想把这本笔记送给你们!”

哈尔瓦尼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你是打算…?我明白了,确实没有违反贤者大人的吩咐,可是,这样的举动终究…”

“举动?什么举动?”索赫尔立刻打断了他,一脸无辜地说道,“赠送礼物单纯只是为了纪念我结识了大英雄荧、小英雄派蒙,还有这位伟大的神使大人,难道不是非常合理?”

哈尔瓦尼看着他这副模样,又看了看旁边那个从始至终都带着温和微笑、却让他本能地感到敬畏的男人,最终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合理…吧…”

“非常合理。”荧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本笔记,才是他们接下来冒险的关键。

“不太合理…”左钰却在一旁轻声说道,他看着索赫尔,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一切,“我们刚刚才帮你证明了提尔扎德的论文,现在你又让我们去验证你的笔记。索赫尔先生,学者之间的竞争,原来是这么有趣的吗?”

索赫尔被他这句话说得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强行辩解道:“这…这是为了学术的严谨性!是二重证据法!对,二重证据法!”

“呼,学者的世界真复杂!”派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明明就是想让我们帮忙调查,却非要说是什么送礼物…要我说啊,他就是害怕在边上的那个大个子回去找贤者告状。”

“是派蒙的世界太简单了。”荧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派蒙居然听懂了!”左钰赞许地说道。

“他也有他的难处。”荧看着索赫尔那既尴尬又充满期盼的眼神,最终还是接受了那本厚厚的、散发着陈旧纸张气味的笔记。

“是吗?我觉得还挺复杂的,”派蒙掰着小指头数着,“毕竟,要记住各种各样食物的味道…还要记住各种宝藏的获取方法…”

“比起这些,我们快来看看索赫尔给的礼物里,到底记录着些什么吧!”她催促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开启新的冒险了。

三人找了一处枣椰树下的阴凉地,荧翻开了那本泛黄的考古笔记。纸页的边缘已经因为无数次的翻动而变得毛糙,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书写者当年的意气风发与最终的无奈。

派蒙凑了过来,大声地念着上面的文字。

“第三十二天…距离初次踏入沙漠之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一个月里,大家把赤王陵外部能探查到的所有信息都记录下来了。可是没有用,能写的都写完了。当看到有人能写出《以赤王陵椎体四面倾斜角度为例简析赤王文明建筑的审美取向》这种标题难懂,角度刁钻的论文的时候,我就知道,只有进入赤王陵,才能找到研究的突破点。但我们依旧没能进入赤王陵,考古队的耐心和携带的淡水都所剩无几。明天再坚持一天吧,希望能够和各种传说中一样,在最后一次尝试的时候,干涸的深坑里涌出泉水,坚固的壁垒被粉碎。”

“第三十四天,回阿如村。”

“第三十五天,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得想想办法,否则会成为笑柄的…”

“噗,这个索赫尔,年轻的时候还挺好面子的嘛。”派蒙忍不住笑了起来。

荧继续向后翻动着书页,上面的字迹变得潦草而又急切,显然记录者当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第三十八天,发现了一处遗迹,不过只要靠近,就好像有什么透明的机关阻拦我们,把我们推开。我可以确信,这里一定是赤王为了掩盖他的罪恶统治而制造的机关。”

“第四十二天,又发现了三座类似的透明遗迹,总共四座,不过还是没有找到进入的窍门,只能先把他们的位置记录下来。感觉像是一种幻术,也有可能是需要‘神之眼’才能解开,再回去找一-找资料吧。”

“透明的遗迹?”荧的目光落在笔记旁潦草绘制的地图上,那几个被圈出的地点,都在沙漠深处的险恶之地。“听起来像是某种特殊的屏障。”

“或许并非是屏障,而是一层帷幕。”左钰看着地图,平静地说道,“有些东西,你看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只是你看待它的方式不对。”

派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念了下去。

“第四十五天,到了饱饮之丘,那座形似赤王陵,但是要小上很多的锥形遗迹附近,姑且称呼它叫做‘饱饮之陵’吧。虽然比赤王陵要小上很多,但还是难以想象赤王当时是如何奴役子民,建造这样的建筑的。让人失望的是,这边也充斥着之前遗迹遇到的神秘力量,依旧无法进入。不浪费时间了,明天继续向沙漠深处进发,看一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绿洲。”

笔记的最后几页,记录了一段让荧和派蒙都感到有些意外的遭遇。

“第四十六天,考古队被一群镀金旅团袭击了,他们自称是‘图特摩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号。令人惊讶的是,带队的是两个少年,其中一个想要把我们全都杀光,但是被另外一个少年拦下,放我们走了。他们好像是赤王的狂信徒,并非善类,但我还是希望赤王能够一直护佑着那个少年,愿他的斧子永远锋利。这下不得不回教令院面对其他人的嘲笑了…不过说实话,比起被嘲笑,更痛苦的是知识没有增长。在无边无际的知识树海面前,我就像是一只刚刚爬到树梢的蜗牛…”

......

派蒙捧着那本泛黄的笔记,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唔…真是坎坷,在赤王陵附近探索了一个月没什么收获。但还是不死心,发现了一些「透明遗迹」。”她的小指头在地图上点了点,“然后发现了一个比赤王陵小得多的「饱饮之陵」。最后还在一个叫做「吞羊岩」的地方,被佣兵们袭击。”她合上笔记,小脸上满是同情,“哇,看他的记录,好像吃了不少苦头,却还说「比起被嘲笑,更痛苦的是知识没有增长。」”

荧静静地听着,金色的眼眸中映出笔记那饱经风霜的封面,轻声说道:“和现在判若两人。”

“嗯,感觉那时候的索赫尔,真的很认真地在追求知识样子,我都被感动了!”派蒙在空中转了个圈,随即又恢复了元气,“这么看来,他管这本笔记叫做贵重的礼物,好像也不是很夸张了。那么,我们分别去他提到的那些地方看看吧!要是发现了什么,就带回来,当做给他的回礼!”

三人随即动身,向着笔记中记录的第一处“透明遗迹”进发。那是一片被风蚀得如同嶙峋巨兽骸骨的峡谷,灼热的风在其中回旋,发出尖锐的呼啸。笔记中描述的透明壁障,果然矗立在峡谷的必经之路上。它无形无色,却散发着一股排斥万物的力量,任何试图靠近的物体都会被一股柔和而又不可抗拒的力量缓缓推开。

“就是这里了,和笔记里说的一样,完全过不去。”派蒙试探着伸出小手,果然在距离空气半尺远的地方被挡住了。

荧也上前感受了一下,那股力量如同流动的空气墙,虽然没有恶意,却坚决地守护着背后的秘密。她正准备拔出剑,尝试用元素力强行突破,左钰却缓步上前,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这层无形的伪装。

“这并非单纯的屏障,而是一种古老的守护法阵,以欺骗感官为核心。”他平静地解释道,随即伸出手指,指尖上亮起一抹柔和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奥术光辉。他没有强行攻击,而是将那缕光辉如同绣花针般,精准地刺入了壁障能量流动的节点之中。

下一秒,原本无形的壁障上,无数金色的符文如潮水般浮现,它们交织、流转,构成了一幅复杂而又华丽的图案。随着左钰指尖的轻轻拨动,那些符文仿佛失去了束缚,发出玻璃破碎般的清脆声响,最终化作漫天的金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

第二处地点,是那座被称为“饱饮之陵”的小型金字塔。它静静地矗立在沙海之中,规模虽远不及赤王陵,却同样散发着亘古的威严。根据笔记记载,索赫尔的队伍就是在此地遭遇了图特摩斯佣兵的袭击。

“这里看起来很平静,不像有人的样子。”派蒙小心翼翼地在陵墓周围飞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营地的踪迹。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左钰的目光扫过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沙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跳动着金色电光的能量球悄然凝聚。他屈指一弹,那能量球便呼啸而出,在半空中轰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密的电蛇,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电光所过之处,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那片看似空无一人的沙丘,竟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剧烈地扭曲起来,几名身穿镀金旅团服饰的佣兵身影在幻象中若隐若现,脸上写满了惊愕。

“是敌人!他们用了什么东西躲起来了!”派蒙惊呼道。

幻象被识破,那几名佣兵也不再隐藏,他们怒吼着从沙地中冲出,手中的武器在烈日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然而,他们还未冲出几步,左钰只是平静地向前踏出一步,一股无形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恐怖威压便轰然扩散。那几名佣兵脸上的凶悍瞬间凝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双眼翻白,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齐刷刷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解决了这些麻烦,众人在陵墓中找到了一块记录着残缺信息的石板,算是第一份回礼。

最后一处地点,是那片名为“吞羊岩”的怪石群。这里地势复杂,巨岩林立,是天然的藏身之所。根据笔记的线索,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岩洞深处,发现了一个被黄沙掩埋过半的古老宝箱。

左钰没有让荧和派蒙动手挖掘,他只是对着那片沙地轻轻一挥手。一股柔和的旋风平地而起,如同拥有智慧的仆从,精准地将宝箱周围的沙粒卷走,却没有惊动宝箱分毫,露出了其上古朴而又华丽的纹路。

三处遗迹探索完毕,带着两份沉甸甸的“回礼”和一份无形的“见闻”,三人回到了阿如村的绿洲。索赫尔依旧在营地里踱步,脸上写满了学者的焦虑与期待。

“这样一来,三处遗迹都已经探索完成,我的心事也算是了结了。”看到他们带回的石板和宝箱中的另一份文献残片,索赫尔激动得语无伦次,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重新燃起了对知识的狂热火焰。他仔仔细细地检查着两份收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思议”、“伟大的发现”。

“那么,为了庆祝我们友谊进一步加深,我会再准备一些礼物,表达对大英雄和小英雄的谢意。”他郑重地说道。

荧摇了摇头,平静地回应:“不用客气。”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各取所需而已。”

“这些都不算什么啦,并且我们也靠着你的笔记找到了不少宝藏呢!对了,你的论文怎么样了?”派蒙好奇地问道。

提到论文,索赫尔脸上的兴奋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苦恼。“论文啊…有点头疼…虽然能写出新的论文没错,但是我已经过了那个靠论文数量的年纪了。”他叹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那座宏伟的赤王陵,“还是得要突破性成果…还是要进到赤王陵里…”

“贤者大人…”一旁的护卫哈尔瓦尼适时地出声提醒,声音冰冷而又坚决。

“唉,知道知道,左一句贤者大人,右一句贤者大人,我也就是抱怨一下…”索赫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荧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想要成果?”

“那当然是为了成为下一任贤者大人的候补。”索赫尔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在外人看来,贤者大人和学者的区别,可能也就是小一点的日落果和大一点的日落果的区别。但实际上,贤者大人和我们普通学者的区别,比丘丘人和史莱姆的区别还大。”

荧想了想,说道:“完全不沾边…”

“没错,就是这样,根本是两回事。”索赫尔激动地一拍手,“贤者大人们掌握权力,就相当于扼住了所有学者们的喉管。一句话可以让学者生,同样一句话也可以让学者死。那么多人为了论文拼死拼活,就连…我这么一大把年纪都顾不得体面,都是为了能够让贤者大人高看一眼而已。”他看着荧,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偏执的光芒,“所以,我一定要成为贤者大人,否则,过去受过的屈辱折磨和痛苦都毫无意义。如果你是学者的话,一定也能体会我的想法的!”

“不,我觉得荧也许会更像考古笔记里的那个你哦。”派蒙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索赫尔的激昂陈词。

“考古笔记?”索赫尔一愣。

“嗯!”派蒙飞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比起被嘲笑,更痛苦的是知识没有增长。」这可是你在考古笔记里的原话。”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索赫尔。他脸上的激动与偏执瞬间凝固,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啊?我还写过这样的话?我想想…”他喃喃自语,眼神变得迷茫而又遥远,“嗯…确实是有过那样的日子,如果不是你们提醒,我的脑海里可能根本不会再浮现出这种想法吧。”

荧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说道:“能回忆起来是好事。”

左钰也缓步上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对知识的渴望,本应是纯粹的。一旦被名利所束缚,那便不再是追求,而是枷锁了。索赫尔先生,你究竟是为了逃避被嘲笑的痛苦,还是为了享受知识增长的快乐,才走上这条路的呢?”

索赫尔浑身一震,左钰的话语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心门。他看着手中的文献残片,又想起了笔记中那个不畏艰险、只为求知的年轻自己,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挣扎与羞愧。

“呼…”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杂念都吐出,“荧,派蒙,左钰先生,虽然很突然,但是我又有了一个不情之请。”

“欸…?难道还想拜托我们去找什么石板吗?”派蒙警惕地问道。

“不不不,石板已经很足够了…”索赫尔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只是…只是突然想重新读一读那本旧笔记。请容我收回那本送给你们的考古笔记,我会为你们准备其他的礼物。”

荧看着他那真诚而又带着一丝恳求的眼神,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

索赫尔如释重负,他郑重地从荧手中接过那本泛黄的笔记,用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封面,仿佛在触摸自己逝去的青春。

“嗯,谢谢你们最近的奔波,祝你们旅途顺利。”他再次向三人鞠了一躬,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功利与算计,只剩下纯粹的感谢。“也谢谢你们让我回想起年轻的时候,这种感觉,并不算坏。”

他转身,向着自己的营地走去,那佝偻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似乎比之前挺直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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