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峰的云海在寅时初醒,如太武帝陵寝的金戈铁马,在晨曦中翻涌成浪。宇文渊的寒铁戟斜倚“朝阳台”,戟身映着初升的赤轮,忽闻背后传来血煞刀的龙吟——韩擒虎的鬼面盔已摘,左颊寒梧纹刺青在朝阳下,竟比血煞刀的煞气更烈。
“正邪之辨,不在兵器,在人心。”宇文渊的声音混着云海的低吟,“你用‘血煞刀’屠戮百姓时,可还记得太武帝铸刀时的‘止戈’初心?”
血煞刀“当啷”落地,韩擒虎忽然跪地,铠甲碰撞石阶的声音,惊起崖边栖鸟。他的右手掌纹,竟与破虏戟的“胡汉一统”古篆严丝合缝:“将军可知,天煞殿的‘血河纹’,原是宇文家暗桩的‘寒梧逆鳞’?”
宇文渊的戟穗骤然绷紧,想起仰天池冰面的寒铁图谱,想起韩擒虎耳后的“胡”字火印——那道火印下,隐约可见被毒血掩盖的寒梧纹。他忽然俯身,指尖抚过对方铠甲内侧的刺青:“太武帝的‘止戈营’暗桩,怎会成了胡氏的刀?”
“十年前,胡氏血洗止戈营,”韩擒虎的声音哽咽,取出贴胸的青铜瓶,瓶身“鹤顶红”三字外,刻着极细的凤纹,“我假意投敌,忍辱负重,只为护住孝明帝临终前的血诏——”他忽然抬头,眼中血丝与朝阳交映,“这瓶中剧毒,正是显阳殿烛泪里的‘追魂香’,鸩杀孝明帝的真凶,便是胡氏!”
陆灵珊的惊鸿剑不知何时出鞘,却在看清青铜瓶的瞬间,剑穗轻颤——瓶底的“止戈”暗纹,与华山派的“太玄”星图相合。她忽然想起玉女祠的壁画,太武帝身旁的暗卫,正是韩擒虎的眉眼。
“起来吧。”宇文渊接过青铜瓶,瓶身的凤纹在戟身古篆的金光中,竟显形出“胡氏”二字,“太武帝曾言,‘暗桩之血,当为百姓而流’。”他忽然指向云海深处,那里浮现出北魏与南朝的版图,“你忍辱十年,可曾后悔?”
韩擒虎忽然惨笑,露出颈间的勒痕——那是胡氏用“血河链”留下的印记:“每晚血煞刀入鞘时,我便以刀背刻字,‘护民’二字,已刻满三百六十道。”他忽然望向宇文渊手中的破虏戟,“将军可知,当年止戈营与破虏军,本就是胡汉合璧的护民之师?”
朝阳终于跃出云海,将三人身影投在“朝阳台”的石壁上,韩擒虎的血煞刀影与宇文渊的戟影,竟在光华中融成“护民”二字。陆灵珊的剑尖轻点石面,竟引出太武帝的铸兵铭文:“止戈为武,护民为道。”
“这瓶鹤顶红,”宇文渊的指尖抚过瓶身暗纹,“该让天下人看看,胡氏的凤冠下,藏着怎样的毒心。”他忽然将瓶纳入璇玑锦囊,与孝明帝的半枚苍鳞佩相触,玉佩顿时发出血光,“显阳殿的烛台第三层,怕是还藏着更重的证据。”
韩擒虎忽然取出片染血的帛书,上面是孝明帝的血字:“胡氏鸩我,寒铁双绝合璧之日,天下大白。”他的目光落在血煞刀上,刀身的血煞之气,竟在朝阳中褪成寒铁本色:“将军,这把止戈刀,终究还是想回家了。”
宇文渊的戟尖挑起血煞刀,双绝相触的刹那,云海中竟浮现出太武帝的虚影,他左手握戟,右手持刀,脚下是胡汉百姓共耕的良田。陆灵珊的惊鸿剑发出清越鸣响,与双绝共鸣,声震华山。
“回家。”宇文渊忽然轻笑,将血煞刀递还,刀柄上的“止戈”二字,此刻与破虏戟的“护民”古篆,在朝阳下相映成辉,“止戈营的暗桩,从来不该是魔门的修罗,该是百姓的守夜人。”
韩擒虎的指尖抚过刀身,忽然发现十年血煞之气,竟在破虏戟的金光中,洗出太武帝的铸刀手泽。他忽然跪地,以刀代笔,在“朝阳台”刻下“胡汉同心”,火星溅落云海,竟如星子坠向人间。
是日,朝阳峰的日出,照亮了韩擒虎颈间的寒梧纹,照亮了宇文渊手中的鹤顶红瓶,更照亮了石壁上新刻的“护民为道”。陆灵珊望着两人身影,忽然明白,所谓正邪,从不是门派之辨,而是人心向背——当韩擒虎抛却鬼面,露出寒梧刺青的刹那,魔门的修罗,便已回归止戈营的暗卫,回归太武帝护民的初心。
朝阳的金光中,宇文渊的璇玑锦囊发出蜂鸣,孝明帝的半枚苍鳞佩,与韩擒虎的止戈刀,终于完成了十年后的相认。他知道,这瓶鹤顶红,这把止戈刀,终将成为揭穿胡氏阴谋的铁证,让天下人看见:所谓北魏的太后,不过是踩着百姓鲜血,妄图割裂胡汉的独夫。
朝阳峰的风,捎来远处商队的驼铃,宇文渊望向云海深处,仿佛看见塞北的苍狼与江南的惊鸿,正共同飞向护民的朝阳。而他手中的破虏戟,从此刻起,不仅是北武林的盟主之器,更是串起胡汉暗桩、江湖义士的护民之链——在这链上,韩擒虎的血煞刀,陆灵珊的惊鸿剑,苏绾的机关术,王若雪的算筹,终将共同编织成网,让胡氏的权术,再无容身之处。
当第一缕阳光完全笼罩朝阳峰,韩擒虎的鬼面盔被抛入云海,露出的面容上,寒梧纹与朝阳交映,恍若太武帝的英灵,正借这人间的日出,宣告护民之道的重光。而那瓶鹤顶红,终将在华山论剑的擂台上,在天下义士的目光中,揭开孝明帝暴毙的真相,让胡氏的血色权谋,如这朝阳下的血煞之气,永远消散在护民的长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