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海中,太初感受着苏槿周身流淌的、远超从前的浩瀚气息,忍不住好奇发问:「主人,您现在……到底算是人,还是神?」
苏槿的意识淡然回应,带着一丝超脱物外的平静:“有区别吗?”
太初自然无法理解这其中的玄奥,它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那我们现在要去找爸爸吗?」
“不急,”苏槿道,
“他会来寻我的。”
言罢,苏槿于虚空之中显化出她的本体——一株笼罩在朦胧神辉中的绝世昙花。
花朵静静绽放,吞吐着宇宙间的混沌元气,开始入定。
太初依偎在她身边,被那磅礴而温和的创世气运包裹,如同浸泡在温暖的母体海洋中,舒服得几乎要沉沉睡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苏槿蓦然睁开双眸,眼底有金色的法则符文一闪而逝。
“他来了!”
她感应到了,那股与她同源、跨越无尽时空追寻而来的熟悉气息。
下一刻,她的身形自原地消失,已然穿梭空间,降临在一片血腥冲天的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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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漠乃马背上的民族,天性勇猛好战,铁蹄所向披靡。
而夏国在历代君王“重文轻武”的国策下,武备逐渐松弛,终致云漠铁骑南下,兵锋直指国都。
这已是夏国最后一道防线。
御驾亲征的,是夏国最后一位君王——霍琮。
他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更有励精图治之心与悲悯万民之怀。
若非国势积重难返,云漠又顺应天时崛起,他本可成为一代中兴明君。
然而,天意如此,云漠国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此刻,战局已至尾声。
夏国军队节节败退,君王霍琮虽奋力搏杀,终是力竭,身中数箭,重重倒在血泊之中,气息断绝。
“陛下——!”
主帅阵亡,夏国残兵顿时陷入巨大的恐慌与绝望,阵型大乱。
云漠国王骑在雄健的战马上,见状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区区夏国,羸弱至此!儿郎们,他们的国君已死!给本王杀光这些残兵,冲进城内,金银财宝、粮食女人,任尔等取用!”
云漠士兵闻言,士气暴涨,如同嗜血的狼群,发出兴奋的嚎叫,挥舞着弯刀,眼看就要对溃散的夏军发起最后的屠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柔和却蕴含着无限生机的金色光柱,毫无征兆地自天而降,精准地笼罩在已无生息的夏国国君霍琮身上。
在无数道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奇迹发生了。
霍琮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折断的箭矢被新生的血肉推出,落地化为飞灰。
他苍白的面色迅速恢复红润,胸膛开始起伏,长长的睫毛颤动,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阵亡的君王,在神迹之下,死而复生!
刹那间,整个喧嚣的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无论是狂喜的云漠士兵,还是绝望的夏国将士,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颠覆认知的一幕。
金光渐渐收敛,而复活后的子昭眼中,却悄然掠过一丝与这凡间战场格格不入的、源自亘古的深邃与威严。
他缓缓站起,目光穿越混乱的战场,霍琮——或者说,此刻灵魂已然苏醒的创世之神琮渊——
目光如炬,穿透战场上弥漫的硝烟与尘土,精准地落在了远处那座不高山丘之上。
那里,苏槿一袭素衣,静静而立,周身流淌着常人无法察觉的朦胧光晕,仿佛独立于这片血腥时空之外。
四目相对。
无需言语,琮渊的眼神已诉尽万千
——那跨越了无数轮回、穿透了世界壁垒的追寻与思念,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
他醒了,来了,来到了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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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下活了!陛下活过来了!!”
一名离得最近的夏国士兵率先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声音因激动而尖锐颤抖,打破了死寂。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夏国阵营滔天的狂喜浪潮!
“天神显灵!是天神庇佑我大夏!”
“陛下是真龙天子!连阎王都不敢收!”
“天不亡我大夏!天不亡我大夏啊!”
原本陷入绝望,准备以身殉国的夏国将士们,此刻热泪盈眶,相互搀扶着,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们看着那傲然挺立的身影,仿佛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光,希望之火在每个人眼中熊熊燃烧。
不知是谁先带头,残存的夏国士兵纷纷朝着琮渊的方向,激动万分地跪伏下去,口中高呼着“万岁”、“天命所归”!
与夏国的狂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云漠国阵营极致的恐惧。
“妖……妖术!这是妖术!” 一个云漠士兵牙齿打颤,脸色惨白。
“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复活?!他不是人!是魔鬼!”另一个士兵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弯刀。
云漠国王脸上的狂笑早已僵住,转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那无形的压迫,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恐惧的嘶鸣。
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未知带来了最原始的恐惧。
就在这时,琮渊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整个云漠军队。
没有怒目而视,没有杀气腾腾,只是平静的一瞥。
然而,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瞥,一股浩瀚如天地、威严如神狱的无形威压轰然降临!
“扑通!”“扑通!”“扑通!”
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成千上万的云漠士兵,无论骑兵还是步兵,竟不受控制地双膝一软,齐齐跪倒在地!
他们手中的兵器“哐当”掉落,连那些训练有素的战马,也前蹄弯曲,哀鸣着跪伏下来,将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
整个云漠大军,竟无一人能站立!
夏国士兵看到这一幕,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跪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呐喊:“天命在夏!陛下万岁!”
琮渊神情依旧漠然,仿佛眼前数万人的跪伏与天地间一片落叶并无不同。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战场每一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
“不愿归顺者,死。”
那不是威胁,不是恫吓,而是如同在陈述“日出东方,水往低流”一样的自然规律。
平静的语气下,是执掌生死、言出法随的绝对权威。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只要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便会身首异处,魂飞魄散。
琮渊确实没有吓唬他们。
在他的视角里,众生的生死,与草木的枯荣、蝼蚁的消逝并无本质区别,皆是宇宙循环的一部分。
他是站在造物主的角度,冷静地给予选择。
在这无法理解的神迹与绝对的力量面前,抵抗的意志瞬间土崩瓦解。
“我……我们愿降!愿降!” 一名云漠将领率先崩溃喊道。
“愿降!求陛下饶命!”
“云漠……愿归顺大夏!”
求饶声、归降声此起彼伏,迅速蔓延至整个云漠军队。
连那位不可一世的云漠国王,在脸色惨白地挣扎片刻后,也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颤声道:“云漠……愿率部归降。”
不降,便是即刻的、毫无意义的死亡。
在真正的神只面前,凡人的勇武与野心,显得如此可笑与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