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丝毫不怵,目光在三里桥众人脸上扫过:
“山头就在那里,虫草就在山上的草甸,可为什么这么些年都没见你们三里桥的人上去过?为什么不是你们三里桥的人先发现的?”
“现在发现虫草了,你们就急吼吼地要过来说跟我们谈了?”
“虫草是我们发现的,上山的路是我们瓦头村的人冒着撞见狼群和熊瞎子的风险蹚出来的!”
“你们三里桥的人做了什么?一来就想分好处,你当我们瓦头村是面团,能够任你们拿捏不成!”
张宇话音落下,瓦头村众人齐齐开口附和:
“没错!你们什么都没付出,过来就想捡现成的,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附近山上的狼是张宇带着打猎队上山打死的,上山的路是我们修的,你们算哪根葱!”
“严冲,你好歹是三里桥的生产队队长,净想着吃白食,这就是你的思想觉悟?”
“别废话!你们张张嘴就想从我们手里拿好处,门都没有!”
瓦头村众人的话,一时间怼得严冲说不出话来。
张宇的话确实没错,有虫草的山头就在后头,又不会跑,可为什么之前一直没人发现山上有着虫草?
还不是因为山里野兽太多,再加上山高林密,根本就没几个人愿意冒着被狼和熊瞎子吃的风险爬那么高,去到山上的高山草甸找。
严冲可还记得,自己二叔当初就是上山采药碰见了狼群,最后落了个被啃咬殆尽的下场。
如果不是因为这事儿,三里桥村怎么可能会没人上到高山去。
见严冲一时间没了言语,一旁的张秀丽顿时有些急了,她伸手指着张宇,声音尖细地开口:
“张宇,不管怎么说,后山都有我们三里桥村的一份!”
听到张秀丽开口,张宇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顿时露出一抹厌恶来。
他猛地转头瞪向张秀丽,大喝道:
“张秀丽,你给我闭嘴!”
张秀丽被张宇这突然拔高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再一对上张宇那双隐隐带着些怒火的眼睛,张秀丽脑海中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初自己被张宇掌掴的画面,心中顿时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身后还有着几十个三里桥村的青壮给自己撑腰,她语气又变得嚣张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几分,伸手叉腰指着张宇的鼻子就骂开了:
“张宇,你别拿那一套压我,我今天是代表三里桥村来的,这后山我们有份,我就有资格说话!”
“而且我是你亲姐!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闭嘴!”
瓦头村的众人一听,纷纷面露不善,张秀丽之前做的事情,他们可是全都看在眼里,张秀丽哪里有一点长姐的样子!
张宇脸上冷笑更甚,目光如刀扫向张秀丽,声音之中满是寒意:
“张秀丽,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哪里当得起一个姐字!”
“你是忘了之前的教训了么?”
“既然今天你这么大方,张口闭口代表三里桥,那你是不是该先把你欠咱瓦头村的账都还清了?”
此话一出,瓦头村众人顿时炸锅:
“对!我家那三升黄豆还没要回来呢!”
“她跟我借了鸡蛋,说是过年蒸馍馍,到现在都没看见影子!”
“张宇说得对,先把欠债还了再来讲理!”
张秀丽顿时脸色发白,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脸上的气焰一下子就蔫了。
贺顺原本在旁边看得起劲,见张秀丽被说得抬不起头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直接跳出来挡在张秀丽面前,大声说道:
“说这些做什么?我们今天是为了村子来的,扯那些老账算怎么回事!”
张宇冷冷一笑,目光一转,声音低沉却有力:
“你们不是说家具厂的事吗?那我就告诉你们,这家具厂,是镇里公社直接交给我们瓦头村来办的。”
“你们想分一份?你们会搞么?”
“要是你们三里桥村不服,尽管去公社告状!”
这一番话如锤落地,三里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严冲脸色也有些难看,早知道家具厂是公社批准的,今天这架根本就没法打,连理都站不住。
可就在这时,贺顺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严冲,一拍腰间的扁担,大声说道:
“队长,既然瓦头村的人不想好好谈,那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跟他们讲理是没用的,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三里桥的青壮们也纷纷起哄:
“就是!他们欺人太甚!”
“张口闭口就让我们去告状,这不是怕事儿是什么!”
“咱们不怕他们,后山的事儿,今天就得个说法!”
瓦头村这边自然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撸起袖子,举起锄头扁担:
“打就打,谁怕谁!”
“咱瓦头村从来没怕过事儿!”
“你们三里桥要真有本事,就别耍嘴皮子!”
空气一瞬间就紧张到极点,眼看着两村人马就要冲突在一起,张宇目光一凛,正准备上前阻止,突然——
“砰!”
一声枪响骤然在后面炸响!
所有人的动作霎时间僵住,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人群后方,一身干练布衣的李雨涵站在村子中央,手里举着一支三八大盖,枪口还冒着白烟。
正是她刚刚朝天开了一枪!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谁再敢动手,下一枪可就不是冲天上打了。”
与此同时,瓦头村自留地的山坡上,正兴高采烈地说着话的赵强父子也听到了枪声,顿时一愣。
“怎么回事?怎么开枪了?”赵强不由得心头一颤。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瓦头村跟三里桥村的冲突居然闹到了动枪的地步!
这要是真有人受伤,甚至是被枪杀,那他这个生产队队长可以说是做到头了!
赵强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将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抛,便迅速朝着村口跑去。
身后的赵健亦是脸色煞白,脚步踉跄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