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珂将她写好的信收了起来,没有再多说废话,迅速回王府复命去了。
果然和棠云婋猜测的一样,谢翊宁看完了她写的东西,勾起了唇角。
他和婋婋想到一块去了。
只是他派了停云,婋婋打算自己动手。
“去吧,想办法让人交给月如钩。一切听婋婋的,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随后谢翊宁又命人将停云找了回来,让他把棠云婋要的东西备好,一切只等明日那位神神秘秘的南穹圣女上钩。
*
翌日。
晏明月醒来便收到了谢翊宁派人送来的桃花。
看着眼前这枝开得正盛的桃花,她不由得一怔。
昨日谢翊宁那句看似打圆场的话浮现在耳边:
“一枝桃花而已,我大虞多的是。明日本王让人挑最好的给你送来,何必动气?”
他竟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眼前的桃花,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在日光下显得娇艳欲滴,显然是花园里精挑细选的上品。
这份说到做到的赔礼,并没有让晏明月感到愉悦,反而让她感到了深深的愤怒。
凭什么棠云婋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一切?
尊贵的身份,疼爱她的家人,甚至还得到了一个这样位高权重、连随口一句话都会当真的未婚夫?
即便当初她是定远侯府嫡女的时候,都没敢想过自己可以成为永安王的正妃。
棠云婋究竟凭什么?!
一瞬间,眼前娇艳的桃花顿时变得刺眼起来。
每一片花瓣都像是在嘲笑她比不上棠云婋。
提醒者她,如今她就是一条只能在玄又澜面前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她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翻涌的晦暗情绪。
再抬眼时,面上已是一片恰到好处的疏离与淡然。
她是圣女,必须高贵清冷,绝不能流露出一丝妒忌。
于是她对着送花而来的侍卫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无波:“有劳王爷费心。”
待那侍卫离开后,房门合拢,屋内只剩她一人。
她猛地伸手,粗暴地折下一根开得最繁盛的花枝狠狠扔在地上,随后抬起脚毫不留情地碾踏上去。
直到那花被踩踏成一团看不清的乌七八糟的泥泞,她心头的火才微微消去。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心情,叫来了青锁重新替她梳妆,她要去见玄又澜。
伺候玄又澜用膳,这是她每日都要做的事情。
晏明月带着青锁刚走出院门,穿过回廊时,一个低着头的小丫鬟脚步匆匆,似乎急着去办什么事,冷不防从拐角处撞了上来,结结实实撞在晏明月肩头。
肩膀被撞得生疼,晏明月却没呵斥对方,而是下意识地收紧了掌心。
先前,这个丫鬟好像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
“哎哟,贵人恕罪!奴婢没长眼,冲撞了贵人!”那小丫鬟吓得扑通跪地,声音发颤,磕了个头就爬起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快得让青锁都来不及呵斥。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青锁对着小丫鬟消失的方向斥了一句。
随后又着急地看向了晏明月:“圣女,您没事吧?可撞疼了?”
晏明月强压下心头的惊疑,不动声色地攥紧掌心,冷冷道:
“去查,哪来的小丫鬟这么不懂事。昨日琉光皇子一个侍妾敢辱我,今日一个小丫鬟又撞我,南穹的圣女就这么任他们欺负吗?”
青锁听到这话,也想起了昨日被羞辱的难堪。
“奴婢这就去将那丫鬟找出来给您赔礼道歉,问清楚大虞的那些官员究竟是怎么办差的!”
她当即转身去追那个小丫鬟。
待她走远,晏明月快步走到廊柱后的隐蔽处,摊开手掌。
果然,手心里多了一张被紧紧卷起的细小纸条。
她迅速展开,上面只有一行简洁却让她心脏停了片刻的小字:
“我知道你是谁。今日午时,醉仙楼天香阁见。”
晏明月惊得下意识地将这纸条撕碎。
是谁?究竟是谁?谁会知道她的身份?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不行,不能慌!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撕得粉碎的纸条扔进了廊下的观赏鱼池里。
纸屑迅速被水浸透,被游过来的鱼儿一口吞掉。
做完这一切,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青锁气急败坏地回来了。
“圣女,奴婢找了一圈,根本没见到那丫鬟的影子。”
“问了好几个仆役,都说没注意。这些小丫头片子穿得都一个样,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真是气死人了!”
晏明月心中冷笑,果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她淡淡道:“罢了,一只无头苍蝇而已,不必为她动气。大虞若连使馆的规矩都整顿不好,丢的是他们的脸面。先见殿下要紧。”
她将话题轻轻揭过,去了玄又澜那里。
晏明月心不在焉地布着菜,筷子险些碰倒了汤盅。
她的思绪早已飞到了那张纸条上。
醉仙楼,天香阁。
去,还是不去?
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可醉仙楼离四方馆就几步路的距离……
“月儿今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玄又澜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晏明月手一抖,一块嫩笋掉在了桌上。
她立刻垂眸掩饰住眼底的慌乱,语气尽量平稳:“昨日被那琉光四皇子的侍妾扰了清静,夜里没有睡好,有些精神不济。求殿下宽恕。”
玄又澜挑眉看向她。
“看来月儿这圣女的气度修炼得还是不够啊,不如孤再好好教教你?”
还没等晏明月回答,玄又澜便将她抱到了软榻之上,熟练地解开了她的衣襟。
“殿下,如今青天白日还是不要……”
她如今脑袋一片混乱,满脑子都是到底是谁知道了她的身份,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可玄又澜怎么会听她的。
回应她的只有冷漠的两个字。
“趴好。”
*
醉仙楼,天香阁旁边的包间里,坐着的是棠云婋和谢翊宁。
“婋婋,你说南穹圣女她会来么?”谢翊宁习以为常地将一块枣糕点塞到了她嘴里,随后又提起茶壶替她倒茶。
嗯,枣糕得配龙井,解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