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鸣不喜欢给别人探班,因为他发现探班的时候并不能和自己想见的人好好相处,只能像个记者一样围观对方工作时忙碌的样子。
因此,当他在群里看到王在安的剧组正在他酒店附近取景的消息时,并没有像一些人那样兴冲冲地带着相机前去“慰问”。他只是依照圈内惯例,给全组人员订了一次奶茶,
心意到了,便也算了。
可是王在安本人很感动。
虽然这种事情很常见,但是现在这么干的可是江时鸣江哥诶!而且不是江哥工作室里的人主张的,而是江哥从群里看见的消息,亲自订的奶茶,署名也大大方方留下江时鸣三个字。
天老爷,亲爹莫过于此吧!
和演那些小成本的偶像剧时不一样,在这个警匪片里,他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小配角罢了。而且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鄙视链的存在,他在这个剧组的待遇和群演也只差一个能在换衣间里脱衣服了。
王在安当然是不觉得如何的,毕竟这可是他进入正剧圈的入场券,可是夜半无人时,也难免会觉得难过。
因为大多数人并不是因为他业务能力不过关才看不起他,而是因为他的过往履历太不“正”而对他处处针对。
一场戏里,哪怕他过了导演也很少会说一声不错。但如果他过了对手没过,那他肯定逃不过一场训斥。场务有两次忘了他的盒饭,他的戏总是被排在凌晨和午夜,哪怕是不需要天光的室内戏……
剧本很好,角色很好,但是他过得不太好。
他可以把这些委屈全都咽回肚子里,只要没人关心他。
但是他有人关心。
外婆撑着困倦的眼皮在开拍以前给他打气,圈内好友自发替他宣传,让他久违地有了一种刚进娱乐圈,还没被污秽沾染的感觉……
他的助理一如既往,按照公司的吩咐,每天给他录些卖惨的小视频。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非顶级的艺人卖惨只会让别人更讨厌他而已。
本来拍戏就有些折磨,感觉自己的公司没有把自己捧上更高的位置的感觉更差。
直到江时鸣的奶茶送来。
送到他手里的是特别的一杯,杯套上别着一枚硬卡纸,上面写着:耐心接受必要的掩埋,养分在此中积蓄。
王在安无话可说。
其实鼓励之外,江时鸣以王在安的朋友的名义来送奶茶才是真正改变了王在安组内地位的事情。
但是那已经不太重要了,江时鸣是魅魔啊魅魔!
于是王在安开始约江时鸣来探班,当然不是大张旗鼓带摄像头的那种,只是他白天实在没精力,这剧组里的大夜熬得他白天像树懒一样,只能尽量约傍晚来请人吃饭。
不过江时鸣不同意。
他不喜欢给人探班,也不喜欢要专门出门去吃晚餐,而且是和一个曾经与自己传过绯闻的男人。
他可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王在安并不懊恼,反正约江时鸣吃饭这种事就像每日抽奖,路过了就抽一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中大奖了呢?
最后,他的心声终于感动上天,等来了一次合理的排戏,下午三点钟拍完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于是他走出片场,决定面对面抽一次奖——
结果真给他抽中大奖了!
“我还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在十几年前发生呢!”
王在安喝着热水,表情呆呆的,其实他也不太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制服的歹徒,只感觉眼睛一闭一睁,自己就骑人头上了!
“那家伙是谁啊?Anti粉吗?反对江哥你谈恋爱的?”
“不至于,”江时鸣很有自知之明地回答,“要是反对我和卫承谈恋爱的,这么多年杀我的机会很多。”
王在安尴尬一笑。
也对,要是真的特别反对的,当初就应该对未成年下手!
“但是这也太危险了!江哥你最近还是不要一个人出门了吧!”
“唔,”江时鸣含糊应了,眼里露出一丝困惑,“我只是没想到我还得罪了这种类型的人。”
“哈哈,所以——”
“我以为我只招那种,喜欢抄袭别人作品、喜欢在网上发动舆论攻击、喜欢乱拍别人聊天截图、喜欢无中生有诋毁别人的人讨厌呢。”
王在安眼前一时人山人海起来。
他们谈话间,屋内的警察已经初步完成了调查。
江时鸣听完警方对嫌疑人背景的介绍,眉头微蹙,语气平静地笃定道:“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王在安立刻接话:“没错没错!一般这种针对名人的恶性案件,凶手多半就是心理不平衡,看名人不顺眼吧?就像当年美国那个被刺杀的总统——唔,警官您继续。”
“嫌疑人是一名编剧专业的学生——”
“这就更不对了啊警官大人!我们江哥是歌手来的!你们有没有听过他唱歌?我靠可太牛了真的!”
江时鸣:“……”
江时鸣久违地感觉到了羞耻。
他开口说:“我身边这位朋友只是碰巧来找我,才撞见这件事。当时那人确实是喊着我的名字冲过来的,所以他其实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警官对此不置可否:“您也不清楚对方的作案动机,所以二位目睹的过程应该是一致的。”
江时鸣:“……”
他能说什么,警官说得完全对啊!
警察又简单询问了几句事发经过,便告知他们可以离开了,后续调查会再通知。
江时鸣对自己这次无妄之灾实在觉得无语,王在安揽住他的肩膀,适时提议:“遇上这种事,更得一起吃顿饭压压惊了,江哥!走吧!我们干饭去!”
胃里恰到好处的空虚感战胜了心头的滞闷,江时鸣没多犹豫,点了点头:“行。”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走了两级台阶,江时鸣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于是伸手把王在安放在他肩膀上试图安抚他的胳膊拎走。
“呜呜——”
“不要这样,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那怎么能一样呢!”王在安瘪着嘴,语调浮夸,“男朋友是男朋友,徒弟是徒弟,我很尊师重道的啊江哥!”
“师徒?”
江时鸣念叨着这两个字,默默又和王在安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