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忽然出现一道亮光。
青莲抬起手示意几人停下脚步,自己则握着雷木剑前出查看。
只见一片空旷明亮的洞穴出现在她的眼前,毫无疑问,这里便是岩城引导着她们一步步赶来的地方。
果不其然,青莲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一排排木质的储物架,和那一汪仍旧满溢的水塘……正是数月前追击渡边的最后地点。
巴代雾寨祠堂的地下溶洞……
金蚕蛊的豢养之处……
也是孕妇失踪的最终归宿……
或者说,这里就是巴代雾寨一切邪祟之事的根源……
“青莲,怎么样?”
乌兰扶着滕云站在最后,沉声问道。
青莲挥了挥手,低声说道:“就是那日渡边逃走的地方,我们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这里应该就是岩城所在的地方了。”
“厉害啊,真是厉害,不由得让我有些佩服……”
忽然,一声尖笑声在空旷的溶洞内回荡,格外的刺耳,“青莲姑娘,老夫还当真是小瞧了你,啧啧啧,竟然跨过了深渊,来到了这里,只怕当年的茅山祖师爷来了也要赞叹一声吧!”
几人循着声音走出了通道,来到了溶洞当中,只见这位巴代雾寨的寨主,此刻正站在一块巨大的石梁上。
他的身上沾满了灰尘和污血,显得有些狼狈,但是脸上却洋溢着狂喜和亢奋,就好像刚刚获得了一个什么宝贝一样,眼神灼热,充满了内心里无尽的贪婪。
眼睛死死盯着水塘中,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阿城……你……你这样做……究竟……究竟是为了什么?”
滕云虚弱的声音发出厉声质问,时至今日,他都想不明白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成为今天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恶魔”!
“为了什么?”岩城在滕云问出这问题的时候,一直以来伴随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狂热的贪欲,他伸手摸着自己日渐枯槁的脸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你们看看……看看我这张脸……三叔,你也看看你的脸和身体……岁月无情,生老病死,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但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永生,为什么我们不能超凡脱俗,为什么我们不能研制出一种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药物!”
岩城的声音陡然拔高,腔调中充满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和难以掩饰的激动。
“三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寨子中您最为年长,我们巴代雾寨世代以种植草药为生,一年到头一斤草药也赚不了几个子儿,但是……有了它……”
他猛地指向通道,又指了指水塘,双眼中爆发着对金钱、永生、驻颜的极致渴望。
“岩城……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寨之主的威严,活脱脱一个贪婪吞噬了本心的禽兽!”
封九歌啐了一口唾沫,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哼……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岩城一撇嘴,如同看着智障一般看着几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脸上满是对即将得到的东西由心底产生的狂热。
“这‘金蚕蛊’可是一个宝贝,它吐出的蚕丝可以卖在上万元,它产出的虫卵在南洋,一颗就价值天文数字,有了这些钱,寨子就能变得非常富有,我们的生活也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你们又岂能明白。”
“钱钱钱!阿城……你为了钱就要害人性命吗?寨子里哪一个不是你的父老乡亲,哪一个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你就这样将他们一步步逼入绝境,只是为了你口中的财富?”
滕云一脸的难以置信,指着岩城的手指抖动不已,脸上的肌肉在随之抽搐,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也带着几分对前任祭司的愧疚和悔恨。
“三叔……你老了,现在的社会不再是你们当年那个样子了,寨子需要发展,寨民需要富裕的生活,而实现这些都必须依靠成型的‘金蚕蛊’。”
岩城直接无视封九歌和乌兰向他射来的愤怒目光,也不曾顾及滕云长老眼中深深的悲哀,接着说道:“等这个大家伙出世的时候,你们就会看到什么才是财富的无穷无尽,什么才是真正的永生之道!”
乌兰怒吼一声:“岩城……你……你就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想,为了所谓‘不堕黄泉’的传说,为了那些钱财……竟……竟然然用全寨孕妇的性命和精血……去喂养这南疆第一蛊?”
青莲听着岩城和乌兰的谈话,瞬间明白了数月前渡边来南疆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草药,而是为了培育“金蚕蛊”,变卖其产出的东西,来换取巨额的报酬,同时他自己也能得到容颜永驻,长生不老的境界。
“岩城啊岩城……”青莲强忍着内心的愤怒,面色愈发的铁青,“亏你还是修炼蛊术之人,难道你就不明白那‘长生不老’只是千百年来人们美好的幻想吗?若真的能实现永生,为何南疆要定下‘永不豢养金蚕’的约定?”
“你们好像井底之蛙……”岩城不屑地嗤笑一声,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金蚕蛊’的威力岂是你们这等凡人可知,我亲自领教过它的威力,从饲养开始,每日我的蛊术都在精进不已,而这几个月没有出手的原因,只是因为‘金蚕蛊’尚在化茧的过程,贸然出手容易改变它破茧的时机,削弱它的力量,否则的话,凭你们几个,哼哼,早就成为了‘金蚕蛊’的腹中口粮。”
“原来如此……”
青莲此刻才明白,为何一直以来不见岩城出手,原来他早已将“金蚕蛊”作为了自己的本命蛊。
并且再回想到他仅凭一柄苗刀,便可以与蛊虫战个有来有回,丝毫不落下风,原来是通过“金蚕蛊”与自身的血脉联络,来获取源源不断的力量,提升自己的力量。
看着青莲恍然大悟的神情,岩城眯起了双眼,笑呵呵地说道:“青莲姑娘,怎么样,你见识过‘金蚕蛊’带来的恐怖,想必也明白我所说长生之事是可行的,既如此,我这样做,便没有什么不妥。”
眼见岩城还为了自己脑海中那一抹幻想而大放厥词,青莲不禁怒火中烧,沉声喝道:
“岩城,你既为蛊师,岂会不知因果报应,那‘金蚕蛊’有不堕黄泉的能力,怎会让你轻易得到,本就是虚幻之事,你却信以为真,酿成大错,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呵呵……简直是危言耸听,妇人之仁!”
岩城冷哼一声,两道剑眉紧紧地堆在一起,眼神中透着一股嗤笑,俨然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对几人进行说教。
“既然‘金蚕蛊’自身可以达到不死之身,那么作为它的主人,我便可以从它的血液里汲取能量,修缮自己身体上的损伤,从而达到永生永世的境界。”
“你不要白日做梦了……”
滕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上前厉声喝道,“二十年前,你父亲岩邃为了不让此凶物为祸南疆,不惜以命相搏,最终与那‘金蚕蛊’同归于尽,这短短二十年,他倾注心血培养的接班人,却为了‘金蚕蛊’不惜牺牲寨中妇女的性命,真是造化弄人。”
“父亲他……他压根就不明事理,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一心只想除掉它……”
岩城抬起头,眉目间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意,“我接受不了他这个决定,所以……嘿嘿嘿……你们知道那天的大火是怎么燃起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