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姝掉下悬崖两天了,他将那头全部搜寻了一遍,不见她的身影。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但他不信。
见不到尸体,他不会信她死了。
“小孩在胡说八道,根本没这个人。”村民笑着与之寒暄,“我们这个庄子常年与世隔绝,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来。”
这个人这么凶,谁知道是不是那姑娘的兄长,在不确定前,他们不能让说出那姑娘的下落来。
村民的话刚落,一把锋利的长剑就搭在他脖颈上。
“带路。”裴祁寒眸拧着,居高临下命令。
他今天必须见到姜宁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他想知道她有没有伤到要害。
姜宁姝一直躲在石碑后看着,见状眼底掠过惊恐,下意识就要挺身而出。
村民收留她已是大恩,若再因为她出点什么事,她这辈子都过意不去。
脚跟刚踏出去,身后有人拉住了她胳膊。
回头一看,是云山。
“你......”姜宁姝眼睛闪了下,他不是去找李婶要杏干了嘛,怎么会突然出现?
云山早就知道她要离开,感觉出来了,跟在后面看着她。
这里地形险峻,一不小心就会走岔路。
本想默默保护她走出去,可谁知遇到了这样的一幕。
“嘘!”云山食指抬起堵在姜宁姝唇瓣前,不小心误触到了那柔软嘴唇,手颤了颤,脸颊至脖颈一瞬间全红了。
姜宁姝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误触了而已。云山却羞得不行,脑袋垂得更低,拉住姜宁姝的胳膊。
“跟我走。”他带她从后山小路离开。
姜宁姝不想就这样离开,回头眺望,那把长剑还横在老伯脖颈上。
“没事的,裴将军不会真的动手。”云山宽慰。
姜宁姝瞳孔震大,“你认得他?”
“嗯。”云山点头。
裴祁是保家卫国的将军,是浴血奋战的将士,不可能杀国家的百姓。
姜宁姝惊诧之际随云山离去。
“消消气,烦请老伯带路,那姑娘真是我们裴府的小姐,她消失两天,夫人们快要急坏了。”随风将长剑从老伯脖颈上取下,安抚笑谈。
老伯吞咽一口,心在哐哐跳动。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老伯,那姑娘坠下崖时可是穿着浅色锦衣,外裹蜜合色袄子,手腕上戴着黄金双镯,发髻上插着素色银钗和玉钗?”随风说出姜宁姝的外形穿着来。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知道得这么详细,难不成真是一家人。
随风当然知道的详细,他们迟迟找不到姜小姐,已经开始在那些当铺加派人手守着。
姜宁姝身无分文,想要生存,必须当掉那些东西。
若她被害,她身上的财物凶手肯定不会放过,会摘取了去典当。
当然这是下下策,实在无处搜寻,就只能守株待兔。
裴祁不说话,转眼探查左右,窥探庄子全貌。
这里虽不如京城繁华,但胜在清幽,姜宁姝在此处修养,倒也不错。
“我只想确定她是否活着,如果她不肯随我离去,我不会强行带走她。”裴祁倏忽说。
随风愣了好一会,将军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村民听罢对他深信不疑了,这般为那姑娘着想,是亲兄长没错了。
“在里面。”众人带路。
裴祁唇角勾起,他确实不会强迫姜宁姝回去,但也不会让她逃出他手掌心。
有了人带路,很快来到云山的院子。
栅栏门打开,满院都是晾晒的草药。
裴祁扫视而过,翻身下马,心里的担忧落下不少。
倒是他忘了,这些庄子里,定会有医术圣人。
“云山!”
“云山!”
村民们跟在后面,为首的老伯走进房间去喊人。
借此功夫,裴祁来到竹桌前,拿起桌上包扎好的药包,指腹抚摸过用麻绳打起的结,眸光流转。
这是姜宁姝的手法,犹记得那时候受伤,她为他包扎,就是这样的手法。
“没人啊。”老伯走出房间说道。
裴祁眼睛狠狠眨了下,撂下药包,径直走进房间。
环视一圈,房子很小,左边是床,右边是桌子药柜。
视线定格在桌上,瞥见纸上压着的那只金镯。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姜宁姝的,因为这是他命人打造好,戴在她手腕上的。
姜宁姝总是想逃离,虽说每次他都能找到,但保不齐有一次真就被她跑掉了。
身上戴些首饰,不至于流落街头。
最重要的是,他可通过这些首饰探查到她的踪迹。
走过去拿起金镯,被纸上写着的那个字震得瞳孔扩大。
锦
她的字,她从不出口。
写在纸上,又留下随身佩戴的金镯,意思很明显,要他放过这里的人。
五指捏住金镯,撂下一锭金子,转身走出房间。
“云山是谁?”他环顾那些人一圈。
众人左右查看,“云山呢?”
“一直没见他。”
“去采药了吧。”
裴祁看了眼金镯,眼神丢给随风,让他去找。
姜宁姝是偷偷走的,那个云山可能还没有发现。
她跑不远。
随风领命,带领着侍卫跑出院子。
“多谢诸位这两天的照顾。”裴祁掏出荷包,撂在竹桌上,拿起那包药材离去了。
众人看着他,面面相觑。
云山带着姜宁姝朝小路跑出村子去,“你想去哪?”看着她,他不舍询问。
姜宁姝从他手中接过包袱,“你知道越少,对你越好。”
云山苦笑着低下头,“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见最好。”姜宁姝笑着说完,走了。
云山垂在身侧的手蜷了又蜷,想追上去让她留下来。
可他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她不可能留在这个小寨子过一辈子。
姜宁姝能感受到那道注视目光,头也没回离去了。
赶在天黑前,姜宁姝到了镇上。
看着人流不息的街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
在镇上住了两日,期间没有任何人和消息来打扰。她用面纱将面部遮挡严实,流连在街道两侧,心里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镇子不错,又远离京城,她想在这里住下来。
走进典当行,伙计上来招呼,“姑娘想当什么东西?”
姜宁姝抚摸着手腕上的金镯子,作势要摘下来。
她想在这里安家,得有银子。
她现在身上值钱的东西除了这个金镯,就只剩一只玉簪了。
玉簪她想留着。
想此,她将金镯子摘了下来。
伙计双手接过左右看了看,瞄见内侧刻着一个锦字。
“姑娘想当多少银子?”
典当的银子越少,后面越好赎回去。
姜宁姝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不可能将镯子赎回去,便道:“最多。”
伙计明白她这不是典当,是要卖。
“姑娘稍等。”伙计示意姜宁姝稍作片刻,开始仔仔细细检查镯子。
是上好的。
“姑娘若想好了,随我去见老板拿银子。”
“好。”
跟随伙计上二楼,典当行又进了人。
“奉命办事,老板是谁?”侍卫说道。
伙计一时间顾不得姜宁姝了,将托盘交到她手中,“姑娘稍等。”说完他跑下楼去迎接。
“官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有没有典当玉簪的人?”那人询问。
伙计仔细想了想,“没有。”
“要是有典当玉簪的,或者典当金镯的,都要留下那人,随后来衙门报案。”有人从后面走出来。
姜宁姝条件反射看下去,见真是随风,二话不说掉头离去。
“金镯!”伙计有些不解。
典当金镯的人还是很多的。
今天就有一个。
随风自也知道,“那玉镯内部刻着一个锦字,只要看见,立马上报,重谢。”
锦!
伙计眼睛乍亮,刚才那姑娘来典当的金镯,不就有个锦字嘛。
“刚刚就有个姑娘......”伙计指向二楼,“人呢?”
随风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刚好看见一道身影从另一头跑了过去。
他拔腿追去,再找不到姜小姐,别说将军要疯了,连他也要疯了。
他脚步飞快,飞身过去截住那姑娘的去路。
“姜小姐,请跟我们回去。”随风不敢怠慢。
那姑娘瞪了他一眼,从另一侧要离开。
“姜小姐!”随风阻拦。
那姑娘很是粗蛮,打掉他的胳膊。
随风见她不会束手就擒,反手扣住肩膀,“得罪了。”他歉意说完,要带她离开。
姑娘自然不依,与之反抗。
但她不是随风的对手,很快落下风。
“你放开我。”姑娘呵斥。
随风听她声音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摘下面纱。
这哪里是姜宁姝,分明是个陌生女子。
随风赶紧松开她的胳膊,“冒昧了。”
那姑娘二话不说甩了他一巴掌,蒙着面跑了。
“哎误会,都是......误会。”随风解释的话越来越虚。
“随风大人,没找到姜小姐。”侍卫来禀。
随风这才想起这么大的事来,忙不迭重新回到二楼,打开房间挨个探查,在一间房看见打开的窗户,还有攀爬而下的布条。
他哀愁着拍了下脑袋,“应该就在附近,查。”
“是。”
有了目标,随风等人迅速调来人手,挨个查商户,尤其是客栈细查。
“确定在镇上?”裴祁骑在高头大马上,环视所有女子,企图捕捉到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
“当铺伙计说那金镯上确实有锦字,那女子外形也与姜小姐尤为相似。”随风禀告。
“查。”裴祁双腿夹紧马腹,让马儿跑起来。
姜宁姝站在小贩前,在他过来时忙侧身挑选那些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