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泰怒骂,“你娘的贱货,敢给我大军里筛沙子,兄弟们,奸细都砍喽,这妇人乃晋室余孽,给本官捆了押送平阳。”
几个金甲卫纷纷扯出腰刀护在我身侧,“将军息怒,等王爷回来自有定夺。”
年长些的那个少年慌忙横刀,一声断喝,挡在一众甲士前头。
我心里暗笑,刘聪的大舅哥,这是找到茬口要跟刘曜抢天命神器的节奏么!
转念一想,青铜匕首又收回袖中,且看看这厮要干嘛!
见乔泰如椽巨手一把薅住我衣襟子,我嘴角一弯,道,“将军好胆。”说着垂裳袖手,任凭乔泰一把扛起我,转身边走。
周围早已厮杀成一团。
却不见苏小的影子,想必这丫头又跑去给刘曜报信了。
死丫头!
早有亲兵拉过来一匹马,乔泰拎着手里的天命神器跨上马,驾!驾!奔着小路拔马就走。
耳边喊杀声渐渐远去,前头水声湍急,像是洛水某处滩涂。
乔泰收住缰绳,犹豫片刻,催马径直淌进水里。
我惊呼,“将军,这可是洛水,你想死么!”
初秋的洛水尽管略瘦些,可毕竟是能行舟的大河,河面处处漩涡激流,这狗贼为他皇帝妹夫可真是豁出去了。
身后突然传来轰隆的马蹄声。
刘曜疯狂挥鞭,声音远远传来,“乔老弟,莫要弄险……”
来不及了,乔泰一拍马屁股,战马迈开腿不要命地冲进湍流。
溅起的水花不断喷在脸上,呛人。
我趴在马背上,被乔泰揪着系带,浮浮沉沉之间,衣衫不知不觉湿透。
等乔泰拨转马头,我抬眼望去,狗贼竟然已经到了对岸,这么大一条河,真不知道他胯下的是什么骏马良驹?
对岸,刘曜在上百金甲卫簇拥下,气急败坏地大骂。
“竖子,老狗,待本王灭你全族!”
可没法子,刘曜的马一个劲转圈,就是不肯再向前半步。
乔泰回骂,“王爷,这贱妇乃晋室奸细,祸乱军心,罪不容诛,本官要解送平阳请天子定夺,王爷就别送了,就此告别……”
刘曜气得拔出弓,搭箭上弦,可是气哼哼就是不敢射。
没法子,眼见得乔泰的马一溜烟跑了。
我被狂奔的马背颠得发昏,呕吐着酸水,湿衣冰得身子发抖。乔泰总算注意到我的状况不好,这才停下马,把我从马背上拎下来。
我弯着腰一个劲干呕。
“贱妇,没了中山王给你撑腰,最好给老子消停些,否则有你好看。”乔泰骂着,又想了想,最后决定我骑马,他步行。
天命祥瑞别给弄死了,离着平阳上千里地不止,他可不想白白辛苦一场。
这里已经是遮天蔽日的树林,倒是有一条车载马踏的野路子。
可不知怎的,前方林荫深处已经开始起雾。
越向前行,雾气愈加弥漫浓烈。
“将军有什么打算,就不怕功劳没得,再把自己搭进去?”我讥讽道。
“哼,不过是瘴气,没见识,死不了人。”
乔泰拽着缰绳,满不在乎继续往里走。
这家伙整个是粗制乱造的赝品人类,什么叫瘴气死不了人!
我头晕眼花,恶心地想吐,身子滚烫,可湿透的衣衫蛰在身上,别提有多难受。
“将军,不能再走了,这可是骷髅瘴,本娘娘要死了,你家的皇帝从哪儿再找祥瑞去?”
乔泰才要发火,却又笑了,“你个贱妇,说得却有几分道理。”他拴住缰绳,解下皮囊给马脚下倒了草料,这才把我抱下马,丢在树下。
我见乔泰四处踅摸柴禾,悄然从竹节簪里召出碧海琉璃盏。
一滴天机露入体,四肢百骸说不出的通畅舒坦。
整个量子态世界,怕也就只有我拿天机露当药吃。
才准备再来一滴,忽然想到一滴天机露延寿十年,我打了个冷颤,小心老不死了咋办?不得永远困在时间循环里?
脑仁疼!
这会儿,乔泰生起熊熊篝火。
身子被暖烘烘的气息温煦着,舒服了许多。
“将军当真是要与中山王争天命祥瑞?”反正索性没事,我没话找话地问。
乔泰撕扯着牛肉干,嘴里还咬着一块,囫囵道,“那自然,祥瑞该献与大汉天子,他刘曜凭什么享用!”
说着,丢给我一条。
切,蛮人,顶着汉人皮,吃都学不会。
我看也没看,你见过哪个大口喝天机露的人吃这些腌臜!
乔泰满不在乎。
“谁信呀,将军怕不是临时起意,拿本娘娘当作护身符吧?”我讥笑着又问。
乔泰脸色一凝,却又大笑,“贱妇果然聪明,难怪中山王跟得了宝似的。”他手中弯刀转圈,撩起刀风,“等出了这座大山就是崤函道,把你烤了吃肉,也就勉强塞牙缝。”
果然,这家伙藏着事呢!
乔泰拍拍手上的肉渣,又解下酒囊灌了口酒,嘴角一歪,向我摩挲过来。
我冷眼看着,他拆了护心镜,一把薅开胸甲,露出结实的臂膀子,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
乔泰的大嘴凑近,喷着酒气,“贱妇,且待老子……”
我手腕一划,没给他说什么恶心话的机会。
青铜匕首一闪而没。
多说半个字都浪费情绪。
血从乔泰的脖颈上喷射而出,一道血线平直如线。
死!
这贼奴死沉,我费老大劲才把他从身上劲扒拉下来。
寻遍乔泰周身上下,甚至草料皮囊也搜遍了,没看见有什么文书、凭证之类的要紧物件,最后注意到丢在一旁的护心镜。
解开绳结,护心镜里藏着一个不大的包袱。
果然,这厮原本就打算跑路,正好碰上我施粥,给他抓住由头。
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个天子大舅哥不顾一切离开大军呢?
我好奇地一层层解开绢帛,
一方印玺,上方五条龙钮。翻过来看时,有八个篆字。
原主毕竟是晋室正宫,天朝皇后,哪能记忆里没这东西?
传国玉玺!
傻皇帝在的时候,原主可不止一次见过,内庭专设奉玺郎,成天抱着这宝贝。
这贼奴当真是天堂有路不去走,你悄悄溜掉多好,偏偏见到我施粥生出贪念。该说不说,传国玉玺加天命神器,就这两样交到他大舅哥手里,伪汉不立马变身正品呀?
随手把玉玺丢进竹节簪空间。
牵了马准备向来时方向去。
这时,听见有附近有窸窸窣窣地摩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