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意外发生了,我正欲召出焚庐剑,却发现这轮避水空间里,所有源力竟然仿若消失!全然不似往日能够任凭心意发动。
我愣在那儿,完全超出认知!这不是焚庐剑能解决的。
秋田妆紫喉咙发出嗬嗬痰音,似笑非笑地说,“姑娘或许不知,老朽这方天地自有其规则之力,进来就必须遵循天地的意志。老朽已过百岁,除非姑娘跟我这老婆子比拳脚功夫。若仅凭源力,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她手心抬起,鸟窝空间霎时凝聚出流云飞岚的幻景,其中无数珍珠大小的日月星辰,环绕着我做离心运动。似乎是微缩宇宙般逼真万分。而我困于其中,皮肤里散出细碎光点,如微尘飘离本体,在空气中缓缓弥散。
橘千朔的肉身仿佛星光碎屑自本体抖落,闪烁间渐行渐远,向秋田妆紫浮游而去。
是我又一次自以为是了,我心念黯然,想不到对手如此逆天。
“抱歉,姑娘莫要见怪于老朽!取了橘千朔的尊体,前边所说绝不食言。”她自得其乐,更不再分心,专念于我的肉身化作无尽尘埃。
就在此刻,我腕子和脚踝上缠绕的毒蛇锁链猛然震动,它源于异域,与齐庆心意相连,无视此界法则。链头如利剑般疾射而出,瞬间贯穿秋田妆紫的心口。
秋田老太愕然低呼,蛇锋已透背而出。她喉间发出嗬嗬痰响,鲜血喷溅如雨。
她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刺进的蛇链,“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片空间是渡劫大神源力铸就的法则牢笼,每一寸空气都流淌着她的意志。在这里,她就是天理。任何外来者的力量会被剥离,而我该当是阳光下的薄雾散去。可那条毒蛇锁链非但没有被规则碾碎,反而像烧红的刀刃切入冻油,毫无滞碍地刺穿了她的神躯。
“不可能!”她溢出血沫,脸部干瘪的肌肉抽搐,“我的界域规则,怎么会……”
我身子微微颤栗,看着秋田老太血肉崩溃,分明能感知到那锁链上缠绕的篆字源纹,与这片天地的法则截然不同,就如同两种互不相容的色彩强行交织。更令我惊惧的是,锁链深处传来的力量并非蛮横的冲击,同样覆盖着冰冷的规则,却是更古老更绝对,轻描淡写地在她的规则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不过是这场对决抛出的诱饵。
“姑娘可否留老朽这残躯一线,老朽自有厚报!”秋田妆紫试图调动天地之力压制伤口,却发现被锁链贯穿的心口处,规则正在寸寸崩解。那些本源道则,此刻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无声消融。
齐庆的毒蛇链,不仅是囚笼,也守护者。
我渐渐从震撼中平息心情。
“秋田社长,我并不想和你分生死,我也是它的猎物。”我只是象征性地略做挣扎,四肢骤现无数条毒蛇链,如被惊动的鳝鱼支楞起来。
秋田妆紫眼神充满绝望,喘息越来越弱,然而蛇链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鲜血顺着锁链回溯蜿蜒,流向链身的另一端,最终隐没在虚空里。
齐庆毫无妥协的意思,他正在榨干这具渡劫大佬的养分。
这时,秋田忽然想到什么,挣扎着说:“两百海里处有七艘仿生潜艇,都是鲨鱼级别,老朽要死在这里,姑娘就不怕潜艇也跟着陪葬?”
我依然摇头,“秋田前辈,到此时还不明悟?要你命的不是我……你该知道他是哪个!”
秋田妆紫变得皮包枯骨,她连连惨笑,“老朽一辈子谨慎,没想到今天落得如此下场,姑娘与这等邪物为伍,就不怕将来与老朽同命?”
我被她说得渗出满身鸡皮。
“前辈,如果您不想就这么死了,或许我能帮您留一线生机。”我不忍看着她就这么被齐庆汲取成一张没瓤的人皮,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秋田眼眸子被点亮,囫囵着喉音求道,“老朽愿闻其详?”
“前辈只要别抵抗,心神任由锁链索取生机,它或许不会再与您不死不休,这只是我的感受,不敢确定是否对您也有效。”
其实我也确实不敢肯定,这锁链性如蛇蝎狠辣,却从不伤害我。或许因为我从没想着伤害齐庆,无论齐庆怎么虐我伤我。
秋田已经奄奄一息,她要么加速被榨干,要么听我的博一线生机!
这时,我忽然看见蛇形锁松开她干瘪的肉躯,延伸出数条逶迤盘卷在秋田妆紫的手腕与脚踝上,就仿若与我那样,獠牙咬合,沾濡着血丝牢牢锁死。
秋田妆紫目眦欲裂,可精气神却放出光彩,真的如我所言,总算逃过一劫。
只是我与她之间却因蛇链彼此纠缠,当锁链渐渐消失,我们之间不宜觉察的牵绊却并未消失,那是隐藏于界域缝隙的锁链在相互缠绕,难解难分。
我也松了口气。
危机就算暂时无碍,还多出来个百年老妖傍身。特别是锁链源于我血契的空间碎片,暂时她还必须跟着我。
“老朽谢姑娘活命的恩德。”秋田妆紫起身给我鞠躬,她此刻无比虚弱灰败,生机被齐庆横跨界域汲取殆尽。
“秋田社长,您只要别出卖晚辈,晚辈就感恩不尽了。”我对秋田妆紫叮咛,天居大神躯体与我有关,这消息不管还有谁知道,亲眼见证的只有她。
她惨然点头,“不会的,老朽还需要姑娘庇佑,怎么会竭泽而渔?”
我懂她在说什么,走到这一步,我放过她,齐庆可未必。想到这儿,我提出要她躲进我的空间碎片里去。秋田妆紫哪里还有得选?也只能放松心神,被我收进湖心那幢白房子里面。
穿越潜艇金属护甲的刹那,我把橘千朔神躯收回竹节簪空间,重新融入卫柔肉身。
睁开眼,碰巧看见齐庆大眼珠正近距离盯着我的眼睛。
我吓了一跳,“神经病!干嘛?没见过么?”我没好气地向后躲,头抵着墙。
“要不要我解释解释,一刻钟前,战报中心说那个老东西消失了。”他嘴角狞笑,再次凑近。
“不奇怪呀,你那邪祟的蛇链子把她吸得只剩下一张皮,可不就消失了么!”
我所答非所问,可也不算骗他。
“卫柔,老子真想干死你。”齐庆喜若癫狂,挥手关了灯。
……
之后的几天,战报中心消息雪片传来,联合国际组织介入调停,各大国纷纷发表声明,一致严斥双方不顾国际社会海运规则,为一己私利发动战争,已经严重损害相关贸易国海运利益,强烈要求双方停火。
战争迅速降温,而齐庆的潜艇周边,那几艘鲨鱼潜艇也始终没发动攻击。
眼看战争结束在即,潜艇终于浮出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