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接下来专攻情绪、心理、幻觉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那以后打的就不是硬仗,是鬼影战。
付旌不想再让身边的人一次次冲进火坑。
就算她们已经强到让他都心惊,他还是舍不得。
他越想,心越沉。
空气安静得发闷。
没人敢说话,可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付旌有事儿要说。
龙国街区在内陆,离海几百公里,压根没港口。
可现在,他们却被带到了海边。
往远处看,海的那边,就是顾麻里驻扎的国际舰队。
付旌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吹沙:
“小船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秦双红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的:“船长你直说呗!你要我去拆了谁家的房,我立刻扛炸药上!”
付旌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那笑有点涩:“要是……让你去守一个地方,护几个人呢?”
她一愣,随即又笑:“那不就是咱们一直在干的事儿吗?保护普通人,揍疯子——不都一样?”
顾琳燕没吭声,轻轻走过去,手臂一环,就把秦双红的肩膀拢进了怀里。
秦双红整个人一僵。
这姿势……太反常了。
顾琳燕是谁?冰山女神,连说话都带倒刺,平日里连衣角都不让人碰一下。
现在?主动搂她?
她心头咯噔一下,喉咙发紧,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们是不是,想把我支开?”
付旌眼神飘了一下,像是压着什么话,但终究还是轻声开了口:“现在咱是不缺自保的本钱了,可阿卡波斯那帮人,一直替我们顶在前面呢。”
“你想啊,要不是他们舰队天天在白鹰家门口晃悠,黑宫那帮人能专心对付咱们吗?早他妈杀上门来了。
现在呢?他们全盯在阿卡波斯身上,连喘口气都得掐着点。”
“人家不是白帮我们的。
这年头,谁真愿意替别人挡刀?可阿卡波斯干了,而且干了好久。”
“咱不能一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更何况——顾麻里那边,还指着他们吓唬黑宫呢。
没他们撑着,咱连喘气的空隙都没有。”
“所以,我想请你回去,帮他们捣鼓点新玩意儿,让他们的武器再猛一点。”
“别把核心机密全兜出去,不是信不过阿卡波斯,是信不过他底下那帮兵。
人一多,嘴就管不住。
咱们的底牌,不能让任何人有泄露的机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轻得像在哄人,可字字都绕了个弯儿,拐着秦双红往“你该回去”这个方向想。
秦双红没说话,就那么盯着他,眼里透着点懂了但不点破的味儿。
他根本没问“你愿不愿意回去”——他直接说“既然你回去了,那怎么帮他们”,好像这事儿早就定了。
秦双红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淡了下去。
可她没哭,没闹,只是低下头,手指轻轻抠着战术服的边角,像是在琢磨什么。
付旌也没催,就静静看着她,像看一只刚被雨淋湿、还犟着不肯回家的猫。
好一会儿,她抬起头,声音不高,却稳得像块铁:“我可以回去,给他们搞几样压箱底的家伙。
但——”
她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付旌笑了:“说吧,啥都行。”
秦双红却摇头:“不行,你得先答应。
不然我就不说。”
付旌一愣,随即咧嘴,无奈地抬手:“好好好,我答应你,天大的条件我都接。”
秦双红没笑,一字一句砸下来:“我要把重力喷涌,交给你。”
空气像被冻住了。
连呼吸声都停了。
付旌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你疯了?!你真当我不知道你这玩意儿是拿命换的?!我让你回去已经够危险了,你还把压箱底的本事送出去?!”
“【黑麒麟】本身就够我横着走了!我不需要你这玩意儿!”
秦双红一步没退,声音硬得像刀锋:“你答应了。”
“而且,不是永久的。
回去我就能重造,我只是暂时交出来。”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付旌声音发紧。
秦双红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在他面前,像换了个人。
“我造【黑麒麟】那天,心里就想的是——要给你最好的。”
“重力喷涌,本来就是我当初想装进它里的东西。
那时候技术不够,只能干瞪眼。”
“现在,我不只是补上当年的遗憾。”
“我是想,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亲手放回你手上。”
“【黑麒麟】强是强,攻防无双,但对付不了阴招。
白鹰国内,你遇过多少暗手?陷阱、干扰、精神压制……你一个人再牛,也架不住背后捅刀。”
“我给你的,不是武器。”
“是最后一道保险。”
“船长,如果你不答应……”她直视着他,眼睛亮得吓人,“这,是我第一次不听你的。”
付旌僵在原地,喉咙像是被堵了块热铁。
良久,他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嗓音哑得不像话:
“……行。
我答应。”
他抬头,声音压得极低:“但回去的路上,必须有人护你。
这条件,你不能推。”
秦双红终于笑了,像阴天裂开一道阳光:“嗯!听你安排,船长大人。”
付旌目光缓缓扫过屋里其他人。
没人说话。
没人动。
晏初初低着头,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他心里清楚——没人想回联盟舰队。
那里不是家,是牢笼。
可总得有人去。
他沉默几秒,目光轻轻落在晏初初身上。
那一眼,轻得像羽毛,却砸得她心头一颤。
她猛地抬头,眼圈红了,但没哭,只是死死咬着嘴唇,拼命点头。
付旌走近一步,声音柔得不像平时的他:“我知道你不想去。
但等事稳了,我就接你回来,好不好?你不用硬撑,有话就直说。”
晏初初喉咙滚了滚,眼泪在眼眶打转,却还是轻声说:“……我跟你走。”
话音落下,屋子里静得连心跳都听得清。
剩下要做的,就只剩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