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没接话,转身慢悠悠走到门口,嘴角扯了点笑,轻得几乎听不见:“要是付旌真这么好收拾,你猜,当年我为啥会被他赶出老家,逃到白鹰国?”
……
顾麻里东岸,海关码头。
几十艘战舰排成铁墙,把港口围得密不透风。远远一看,那股国际联盟独有的霸气,连最狂的海盗都得绕着走。
可今天,甲板上的人没一个在巡视,全伸着脖子朝外瞅——海面上,一叶破木筏,浪里翻得跟疯狗似的,愣是快得离谱,直冲港口来。
阿卡波斯攥着望远镜,手背青筋暴起,一巴掌拍在林峰肩上,嗓门炸得跟放炮似的:“林峰!林峰!你快看!是付旌!真的是付旌回来了!”
林峰个子没他高,但也不是文弱书生,一抬手就把人扒拉到一边:“放下来,不用看,你睁眼都能瞧见。”
阿卡波斯真就把望远镜扔了,双手拢在嘴边,扯着嗓子喊:“付旌——!!!”
这一嗓子喊出去,老远的木筏上,付旌正低头揉太阳穴,听见这动静,愣了三秒,然后摇头笑了——这人,真是活宝。
顾琳燕悄悄松了口气。
这一路,付旌没笑过一回,眉头就没展开过。现在终于有点人味儿了,她心里那块石头,才敢落半寸。
军舰靠岸,阿卡波斯亲自迎人,一登甲板,立马挥手:“都退下!没事儿别杵在这儿!”
人一散,付旌才转头,盯着林峰看了好一会儿。
“林峰,你这次待得有点久啊。联盟总部不催你回去?”
林峰轻笑一声:“怎么?刚回来就下逐客令?”
付旌摆手:“哪儿的话,是真谢你。有你跟阿卡波斯在这儿压着,我才能安心出去办事。”
他顿了顿,目光一沉:“可你也知道,你每次出现……从来都不是来度假的。”
阿卡波斯听着俩人对话,心里直打鼓:“诶?我说你们俩聊啥呢?我呢?”
他凑上来,一脸期待:“对了对了!你们路上,碰到红岛先生没?”
一句话出口,甲板上瞬间安静了。
死寂。
像谁突然掐了所有人的喉咙。
艾米拉和热芭猛地扭头,眼神里全是火,死死瞪着付旌,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不说?那我替你说。
阿卡波斯却浑然不觉,还在那儿傻乐,眼睛亮晶晶等着答案:“哎呀,你们以前吵得跟仇人似的,这回正好和好嘛!红岛先生那么厉害,咱可不能少了他!”
林峰也站在那儿,一脸平和,仿佛“五月红岛”只是个寻常名字。
付旌心头一凉,像被人从头顶浇了冰水,一路冻到脚心。
他缓缓转头,对上顾琳燕的眼睛。
两人都没说话。
可那眼神里的震颤,比飓风还烈。
阿卡波斯见没人搭话,急了,伸手推了付旌一下:“诶?你倒是说啊!他是不是在哪儿?我们能不能……”
付旌闭了闭眼,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回来……”
阿卡波斯点头:“对啊!回来不就好了?大家伙儿,谁不是一条命拴一块儿?”
这时,林峰皱了皱眉:“付旌,你脸色不对。”
付旌没抬头,手指死死按住鼻梁,嗓音沙哑:“我哪儿不对?”
他忽地抬眼,盯住林峰:“你该问的是——阿卡波斯,他哪儿不对。”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手:“琳燕,检查他俩——身上有没有跟艾米拉一样的伤口。”
顾琳燕瞬间扑出,外骨骼装甲咔嗒一声展开,金属冷光泛起,像一头沉睡的猎兽苏醒。
阿卡波斯还在笑,林峰也还站着。
可下一秒,他们动不了了。
谁也没资格再开口。
没人敢拦。
因为顾琳燕此刻,不只是战友。
她是判官。
顾琳燕瞪大了眼睛,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付旌……你瞅瞅,这些人胳膊上干干净净,一点划痕都没有——可脖子后头,全被划开了!”
她顿了顿,喉咙发紧:“比艾米拉那次还浅……再浅一点点,连血都看不见了。”
付旌脑子里“嗡”的一声,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算尽了各种可能,独独没想到——国际联盟那铁桶般的舰队,竟会被五月红岛悄没声儿地从里头掏了个底朝天。阿卡波斯、林峰,两个手握实权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换了芯子”。
可更让他浑身发冷的,是下一个念头——
秦双红呢?!
顾琳燕一眼就看穿了他眼里的慌,可她也真不知道秦双红在哪。按往常的脾气,这小丫头一听说付旌今天回来,早该扑在码头上眼巴巴等了,连阿卡波斯的出场机会都不给。可这都过了快一小时了,甲板上、舱门边、了望台……哪有半点她的影子?
两人加快脚步,穿过层层哨兵,直奔舰队正中央——玄冥号。
没停顿,没犹豫。
“唰!唰!”
两道白光猛地从甲板腾空而起,是应急灯激活了。
他们冲上去时,心却像坠进冰窟。这地方,曾经是他们最安心的港湾,如今却透着说不出的冷。
付旌直接冲到秦双红那个小实验室门口,手伸出去,抖得像风里最后一片叶子。
秦双红……别出事啊。
门,被轻轻推开。
她趴桌上,睡得像只累瘫的小猫,脸贴着实验记录本,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明显熬了整夜。
付旌刚想伸手叫她,身后——
“哐当!!”
瓷器碎裂的声音炸得他后背一僵。
回头一看,晏初初端着早餐盘,呆若木鸡,手里残渣洒了一地,蛋羹、面包、热牛奶,全摊在地板上。
她吓傻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付、付旌?你……你怎么在这?”
这响动,吵醒了秦双红。
她迷迷糊糊抬起头,眼皮重得睁不开,揉了揉,一抬眼看见付旌和顾琳燕背影,表情却突然一垮——不是惊喜,不是撒娇,是那种……深深的失望,像盼了好久的梦,醒来了,发现还是空的。
付旌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对。
可接下来,秦双红自言自语的声音,像一根细针,扎进了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