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初初不再多说,转身就跑,像一只决绝的风筝。
她激活外骨骼,全力向东掠去——那边,是废弃海盗巢穴的通风管道,地形复杂,是天然的拖曳战场。
只有热芭的【白玉雪】能追上她。
速度快到几乎撕裂空气。
可晏初初不敢还手。
一招不敢出,一拳不敢还,只能拼命逃,逃得肺里冒烟,逃得腿像灌了铅。
另一边,付旌的眼,缓缓落在艾米拉身上。
他想过千百次和她重逢的场景。
没想过,是拿刀指着她背后的人。
他忽然动了。
身影一闪,麒麟刺破空而出,直取五月红岛胸口!
艾米拉瞳孔一缩,身影如鬼魅横移,手掌一翻——千万片银亮刀片如雨洒落,织成一张无声的网,硬生生拦下麒麟刺!
金属撞击声如冰晶碎裂,刀网反震,将付旌逼退半步。
可他嘴角,却浮出一丝笑。
艾米拉不给他喘息机会,身如流电,追杀而来——每一步,都踏碎地面,每一下,都是杀招。
付旌却没再还手。
他转身,撤退。
跑得干脆利落,像早就算准了这一刻。
他知道,艾米拉一定会追。
因为她不能让五月红岛独处一秒。
三秒后。
原本挤在一起的六个人,彻底散开。
三组战场,各自独立。
付旌和艾米拉,在废弃码头追逐翻腾。
晏初初和热芭,在通风管里玩命绕圈。
而剩下那个——
顾琳燕,站在原地。
没动。
没喊。
没出手。
她慢悠悠地踱着步,像散步,像在自家花园看花。
居高临下,看着那个缩在阴影里的男人。
五月红岛抬起头,嘴角一扯:“呵,有意思。
你故意留下?以为我会怕你?”
他声音沙哑,带着嘲讽:“你连武器都没掏,是觉得,靠几句话就能让我自爆?”
顾琳燕笑了。
她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银色吊坠。
月光下,它闪着温润的光。
那是三年前,热芭亲手送给她的,一串手链的中间那颗珠子。
“你还记得,这个吗?”她轻声问。
五月红岛瞳孔,微微一缩。
他没说话。
顾琳燕却把吊坠轻轻捏在指间。
“你改造的不是她们的记忆。”
“你偷走的,是她们的心跳。”
“付旌都拿你没辙,你就凭这招把战场劈成两半,真觉得能单挑干掉我?”
顾琳燕随手拽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笑得懒洋洋的,“你说得对,付旌确实伤不了你——可现在满地都是你流的血,是哪个瞎子看不出来?”
五月红岛抹了把伤口,血糊了一手,反而咧嘴一笑:“你眼花了吧?”
“啧,”顾琳燕翻了个白眼,“你知道男人最惨的时候是什么样吗?”
“嘴皮子还能蹦跶,别的,全废了。”
五月红岛脸色一沉,咬着牙:“听说你是心理专家?那你这说话口气,是哪家野鸡学校毕业的?”
顾琳燕轻轻摇头,语气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不是你不够专业,是你在我这儿,连‘人’的资格都没攒够。”
五月红岛深吸一口气,慢慢挺直了背,伤口的刺痛已经被他硬压了下去。
他嘴角一扯,笑得像条毒蛇:“你的能力不是能冻结空间吗?怎么,光靠嘴皮子放狠话,不打算试试你那套‘绝对零度’能冻住我骨头不?”
顾琳燕眉梢一扬,笑得更甜了:“哟,情报收集得挺细啊。
可你真以为,你把我的底摸透了?”
话音刚落,五月红岛身影一晃,像被风吹散的影子,瞬间贴到了她后颈。
“我根本不需要查你,”他贴着她耳朵,声音低得像毒液滴在冰上,“你的记忆,我早就翻烂了。”
顾琳燕连头都没回。
没人知道她哪来的这份底气。
“可惜啊,”她轻轻说,“我比你更清楚——你那套戏法,撑死也就到这儿了。”
五月红岛捏着书签的手猛地僵住。
瞳孔收缩,脸色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不可能……”
他声音发颤,连呼吸都乱了。
顾琳燕嘴角弯得更深了,那笑里没半点温情,只有猎人看到猎物踩进陷阱时的惬意。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漏洞多得像筛子。”
“你装低调,装神秘,其实根本藏不住——你太爱表演了。
你生怕别人看不懂你的厉害,所以每次出手,都恨不得给自己打个聚光灯。”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一轻:“你根本不是改记忆,你是——往人家脑子里,硬塞一个‘人’。”
五月红岛喉咙一紧,脚步踉跄后退两步:“你胡说!你怎么可能知道?!”
“从你塞进去的每一个‘配角’身上,都能挖出线索。”顾琳燕淡淡道,“你给艾米拉塞过你,给热芭塞过你,甚至在付旌的回忆里,你也悄悄插了脚——可你从来没删掉谁。”
她歪了歪头:“为什么?因为你根本删不了。
你只能加。
加一个‘你’,加一个‘陪你成长的青梅竹马’,加一个‘为我挡刀、陪我熬夜、哄我开心’的完美角色。”
五月红岛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像是被人剥了皮。
“你、你不可能……”
“从龙国街角的便利店,到洪都国的废弃诊所,再到旭日国的三号码头,所有你插手的片段里,都有你。”顾琳燕缓缓站起身,指尖轻轻点在太阳穴,“你太贪心了。
每一个记忆里,你都非得占c位。
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其实是——最廉价的贴纸。”
五月红岛猛然怒吼:“就算你看穿了,又怎样?!那些回忆,全是真的!我陪你熬过的夜,为你挨的打,为你挡的枪,都是真实的!”
话没说完,他猛地甩出手里的书签。
慢。
极慢。
像一根羽毛飘落。
可它偏偏精准地,落在了顾琳燕摊开的掌心。
她没躲。
甚至,是故意伸手接的。
书签一触皮肤,她的瞳孔骤然涣散。
下一秒,记忆像潮水般汹涌灌入——
她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趴在课桌上,咬着铅笔啃代数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