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燕山城深处,冰冷潮湿的地下人防工事内。
自昨夜战火燃起,多克就被几个粗暴的呼浑邪军官锁进了一个不知位于何处的废弃水闸房。
这片庞大的地下迷宫显然没有专门建造的牢房,那些察觉多克行为可疑的军官,也只能骂骂咧咧地把他临时关押在这里。
但“花旗合众国驻呼浑邪大使”的身份,终究是张暂时的护身符。
在确凿证据浮出水面之前,他们不敢真的对这个名义上的外交官施以酷刑或处决。
饥饿感刺激着多克,他已经一整夜滴水未进。
他开始无比怀念大使馆厨房里那些鲜嫩多汁的牛排。
一个念头悄然滑过:也许就这样一直扮演下去,安安稳稳当个“大使”,也挺不错?
但这念头转瞬即逝。
木已成舟,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只要能确保家人平安,只要能亲眼看着呼浑邪这个腐朽的战争机器彻底被摧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背叛他的祖国和仇敌讨回血债!
纷乱的思绪在疲惫中渐渐模糊,多克昏昏沉沉地睡去。
然而身下坚硬冰冷的水泥地,根本不是能睡觉的地方。
不过片刻,他就被硌得浑身酸痛,睡眠成了一种折磨。他索性坐起身,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闭目养神。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他清楚自己的定位——一个叛国者,一个“花旗奸”。
他不仅背叛了生养他的祖国,更在为其敌国效力,目的仅仅是借助秦国的力量,摧毁他曾经服役的部队,以及那对让他恨之入骨的佩特父子。
但他心中竟无半分负罪感。只要回想起自己遭遇的一切:
他,堂堂顶级军校的精英毕业生,战场上崭露头角的明日之星,却成了佩特父子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功劳被疯狂窃取不说,更连累提携他的恩师锒铛入狱,他自己也险些在阴谋中丧命。
他早已想通了:当年那次致命的撤退行动,他们的小队会一头撞上严阵以待的秦军,十有八九是内部有人泄露了路线,甚至故意打开了封锁线的缺口!否则秦军怎么可能如此精准地穿越防线,将他们堵个正着?
更令他心寒的是,当他沦为战俘后,花旗军方明知新秦有交换俘虏的渠道,却冷酷地向他的家人宣布了他的“死讯”!
若非秦国方面故意放出风声,暗示他可能还活着……他简直不敢想象,绝望的家人会遭遇什么!
“FUcK!!!”
想到此处,压抑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多克猛地从地上跳起,狠狠一脚踹向旁边的铁皮文件柜!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锁扣崩断的脆响,那扇原本锁着的柜门,竟被他这含怒一脚硬生生踹开了!
多克先是一愣,随即警惕地凑到门上的小窗边,仔细窥探外面的走廊。
确认没有守卫被惊动后,他立刻回到柜子前,又连续狠踹了几脚,直到那个被踹开的抽屉彻底变形脱落,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他蹲下身快速翻检:大多是些无用的文件和锈蚀零件。
但很快,一把沉甸甸、布满红褐色锈迹的扳手,和一支小巧的梅花改锥被他攥在了手里。
扳手的冰冷触感传来,分量十足——用来敲碎人的头骨,倒是趁手得很!
此刻,正是米风等人准备突袭机场的关键时刻。多克心中瞬间有了计划:
他要制造机会,骗一个军官进来,然后用这简陋的武器干掉对方,换上他的军服,伪装逃离!
说干就干!
多克扑到门上的小窗边,扯开嗓子大喊起来,要求军官给他送食物和水。
他声嘶力竭地强调自己“花旗大使”的身份,控诉对方虐待外交人员,要求最基本的饮食保障。
然而,任凭他喊得口干舌燥,走廊外始终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多克有些泄气,但并未放弃。他重新坐回角落,将扳手和改锥藏在军大衣下摆里,如同潜伏的猎人,耐心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半小时后,一阵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如同受惊的蚁群般涌过门外的走廊!
多克精神一振,立刻屏息凝神,将耳朵紧贴在冰冷的铁门上,努力捕捉着门外传来的只言片语。
“……西部……机场……”
“……轰炸……严重……”
“……秦军……突破……”
“……支援……急……”
“……阵亡……很多……”
“……苏卡不列!!”
多克听不懂呼浑邪语,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关键的、反复出现的单词。
但凭借战场老兵的直觉和零碎的信息,他迅速拼凑出一个令人振奋的推断:
秦军袭击了他们西部的某个重要机场,战况激烈,损失惨重!他们现在正焦头烂额,急于调兵遣将去增援!混乱,就是最好的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