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百零三章：腐化小径，石语警示
清理完战场，队伍的气氛明显凝重了几分。畸变体的出现绝非偶然，这意味着“呓语之眼”或其爪牙的触角已延伸至裂谷外围，甚至可能掌握了他们的动向。
灰羽仔细检查了周围，确认没有其他埋伏痕迹后，返回报告：“三具畸变体的袭击方向呈扇形，应该是一支标准的小型巡逻队配置。它们没有选择最佳伏击位置，更像是接到指令后仓促赶来拦截。”
“仓促？”菲奥娜皱眉。
“它们的能量核心不稳定程度超出正常范围，体表符文也有多处未完全固化。像是……刚被‘制造’或‘唤醒’不久，就被投入了战斗。”灰羽补充道。
廖峰若有所思：“看来我们的行踪确实被察觉了，但对方反应时间有限。这意味着他们的监控网络可能覆盖了裂谷外围，但实时调动力量的能力尚有局限。这是个机会。”
石锤已经完成了对畸变体残骸的初步分析。他摊开手掌，上面放着几块暗沉的金属碎片和一小瓶收集的腐蚀粘质。
“这些金属碎片，”石锤的声音带着匠师特有的严谨，“不是天然矿石冶炼的。里面有至少三种不同来源的合金成分，加工手法粗劣，更像是……将不同地方的金属垃圾熔炼后强行糅合在一起。而且，我在里面检测到了微量的‘影钢’成分。”
“影钢？”青叶惊讶道，“那不是只有暮色森林深处的‘暗影矿脉’才能少量产出的特殊金属吗？据说只有灰喉者的高阶祭司才有资格使用。”
菲奥娜脸色一沉：“果然和暮色森林脱不了干系。那粘质呢？”
青叶接过小瓶，闭目感应片刻，脸色有些发白：“这种粘质……像是某种低等软泥怪的核心组织，但被强行注入了强烈的死亡与腐蚀性能量，发生了恶性变异。更麻烦的是，我在里面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植物痛苦’的残留情绪。这些畸变体的制造过程，很可能活体抽取或融合了某些植物系生物。”
活体融合实验。这个词让在场所有精灵都感到了本能的厌恶与愤怒。自然之子们对这类亵渎生命的行为最为敏感。
“疯子……暮色森林的那群疯子，还有背后那个‘呓语之眼’，到底想做什么？”远瞳紧握着长弓，指节发白。
廖峰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暮色森林提供材料与技术，“呓语之眼”提供混乱意志与远程操控，在裂谷某个秘密地点批量“生产”这种廉价的炮灰部队。这符合一个试图扩张势力的阴谋集团的行为模式。
“继续前进，提高警惕。”廖峰下令，“石锤，继续监测地脉异常震动。青叶，扩大与植物的感应范围，寻找是否有被强迫融合或控制的植物系生命。远瞳，注意天空和远处，提防空中单位或远程监视。”
队伍再次启程，沿着计划中的“遗忘小径”向裂谷边缘迂回前进。
遗忘小径确实人迹罕至。这里没有明显的道路，只有野兽踩踏出的痕迹和自然形成的岩石缝隙。植被稀疏，多为耐旱的荆棘灌木和低矮的灰岩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预示着他们正在接近裂谷的能量影响范围。
随着深入，周围环境开始出现明显变化。岩石的颜色逐渐从普通的灰褐色转变为暗红或紫黑，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像是金属氧化物的彩色结晶。空气中游离的能量变得活跃而杂乱，偶尔能看见细小的电弧在岩石间跳跃，或是一小团颜色诡异的火焰凭空燃烧片刻又熄灭。
“裂谷的混乱能量开始外溢了。”菲奥娜低声道，“在这里施法要格外小心，法术模型很容易被干扰甚至反噬。”
廖峰感受着周围活跃的杂乱能量，体内“混沌万法道胎”却自发地微微加速旋转，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吸引与调和之力。那些试图靠近他身体的混乱能量细流，在接触到这层无形的道韵力场后，竟变得温顺了许多，甚至有一部分被道胎吸收、分解，转化为极其微弱的养料。
果然，混沌包容万法的特性，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反而显示出优势。廖峰心中明了，这片对本土施法者而言的险地，对他来说或许是一处另类的“修行宝地”。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后，一直闭目感应地面的石锤突然停下脚步，示意众人安静。他矮下身，将耳朵贴近一块暗红色的岩石，手指轻敲岩面，侧耳倾听。
片刻后，他抬起头，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地下有大型空洞，距离我们大约三百尺深。空洞里……有很多‘东西’在移动。不是畸变体那种杂乱的能量反应，而是更加……有序，但充满恶意。而且，我听到了‘石语’。”
“石语？”廖峰看向他。
“我们矮精灵和部分山地精灵的血脉天赋。”石锤解释道，“能与特定的岩石、尤其是蕴含矿脉或特殊能量的岩石产生微弱共鸣，感知到一些模糊的信息片段。刚才这块石头‘告诉’我……‘下面……工厂……痛苦……很多……新生……又死去……祭坛……饥饿……’。”
破碎的信息，却勾勒出一幅令人不安的图景。
“工厂……祭坛……”廖峰目光锐利，“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或者说，我们闯入对方的一个重要据点了。”
菲奥娜立刻摊开简陋的地图，根据石锤指出的方向和距离，以及之前从畸变体核心解析出的模糊坐标进行比对。“这个位置……已经深入裂谷边缘的‘腐化区域’了。根据古老记载，那里曾经是一处矮人矿坑群，后来在裂谷能量爆发时被淹没废弃。如果暮色森林和‘呓语之眼’要建立秘密据点，那里确实是个理想选择——易守难攻，有现成的空间，又处于能量混乱区，难以被常规手段探测。”
“能确定入口吗？”廖峰问。
石锤摇头：“石语太模糊了，而且下面的结构似乎很复杂。但……它提到了‘很多痛苦’和‘新生又死去’，我怀疑那里不仅是工厂，可能还是进行某种活体实验或献祭仪式的地方。”
气氛更加沉重。如果下面真是一个敌人重要的据点，凭他们六个人，强攻无异于自杀。但放任不管，天知道那些疯子会制造出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我们需要更多情报。”廖峰沉吟，“灰羽，你能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尝试靠近可能的地表入口进行侦查吗？”
灰羽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在这种能量混乱区，我的潜行技巧会受到很大干扰。而且，如果对方有精通探测的施法者或魔法装置……”
“不用深入。”廖峰打断他，“只需在外围观察，寻找人工活动的痕迹、能量汇聚点、或者巡逻规律。注意安全，一旦有暴露风险，立刻撤回。”
他又看向青叶：“你能尝试与这片区域的植物建立更深的联系吗？即使是被轻微污染或处于痛苦中的植物，也可能提供一些视觉或感觉碎片。”
青叶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试试。但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而且不能保证成功。”
“我和远瞳负责警戒，建立临时隐蔽点。”菲奥娜迅速安排，“石锤，你继续监听地脉和石语，有任何变化立刻报告。”
队伍立刻行动起来，如同精密的机器。廖峰则走到一处相对较高的岩坡上，盘膝坐下。他需要做一件更大胆的事——尝试主动延伸自己的“法则感知场”，去触碰和解析这片区域弥漫的、混杂着裂谷原生混乱能量与敌人据点散发出的、那种特有的“疯狂污染”频率。
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相当于主动将感知暴露在敌人的探测范围内。但廖峰有他的倚仗——混沌万法道胎对混乱能量的天然亲和与包容性，或许能让他的感知如同水滴入海，难以被特定频率的探测手段区分出来。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道胎。这一次，他不再被动接收，而是主动将道胎的感知触须，如同蛛网般，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向四周扩散。触须所过之处，空气中那些活跃的、杂乱的、暴躁的能量细流，如同遇到了温和的领导者，纷纷变得平静，甚至主动依附上来，为廖峰的感知网络提供着“掩护”和“养分”。
他避开了地底空洞那个最强烈的恶意源头，先从外围开始，如同盲人摸象般，一点点勾勒着这片区域的能量图谱。
他“看”到了裂谷深处涌上来的、如同潮汐般起伏的原始混乱能量流，其中夹杂着破碎的空间碎片、扭曲的时间涟漪、以及各种无法归类的怪异法则片段。
他“看”到了从地底空洞方向散发出的、更加“有序”但也更加邪恶的能量脉络——那是“呓语之眼”的疯狂频率与某种工业化改造流程结合的产物，如同病毒般侵蚀着周围的自然能量，将其转化为适合他们使用的“污染能量”。
他还“看”到了几个相对薄弱的“节点”——可能是通风口、次级出口、或者能量输送管道的外露部分。其中一个节点附近，能量的流动有明显的“消耗”与“补充”循环，像是某种需要持续供能的设施……
就在廖峰即将触及那个疑似持续供能节点，试图分析其具体性质时——
一股冰冷、锐利、充满警惕的意念，如同黑暗中突然睁开的眼睛，猛地扫过了他感知触须所在的区域！
不是“呓语之眼”那种疯狂混乱的意志，而是更加理性、更加冰冷、带着强烈排外与杀意的……某种“守卫”或“监控者”的意识！
被发现了！
廖峰心中一震，立刻切断所有外放的感知触须，将全部心神收拢回体内，道胎急速内敛，模拟出与周围岩石几乎一致的“惰性能量”状态。
几乎在他完成收敛的同时，那股冰冷的意念又来回扫视了数次，带着明显的疑惑。片刻后，意念缓缓退去，但廖峰能感觉到，那片区域的警戒等级明显提升了。
“好敏锐的探测……”廖峰睁开眼，心中凛然。对方据点里，果然有高明的守卫。不是那种只会疯狂攻击的畸变体，而是拥有理性判断和高级探测能力的单位。
这时，灰羽和青叶也相继返回，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灰羽低声道：“东北方向两里外，一处伪装成天然岩缝的入口。有很淡的魔法遮蔽痕迹，但更麻烦的是，入口附近的岩石上，嵌着一些会动的‘眼睛’——像是某种血肉与水晶结合的监视魔偶，感知范围很大，我差点被看到。”
青叶则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悲愤：“我联系上了一株生长在据点边缘缝隙里的‘灰岩苔’。它很痛苦……根系被某种东西侵入了，被迫吸收下面涌上来的污染能量。它‘看’到……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被锁链束缚的‘绿色影子’（很可能是被俘虏的森林精灵或其他植物系生物）被拖进去……再也没出来。它还‘听’到下面传来持续的、低沉的嗡鸣声，以及……偶尔爆发的凄厉惨叫。”
情报汇总，一幅更加清晰也更加黑暗的图景呈现在众人面前：一个隐藏在裂谷边缘废弃矿坑中的敌人秘密据点，进行着畸变体制造、活体实验甚至献祭仪式，守卫森严，监控严密。
强攻不可能。绕过去？放任这样一个毒瘤在距离阿瓦隆不算太远的地方继续膨胀？
廖峰的目光扫过队友，最终定格在地图上那个标注出的位置。
“我们不能正面强攻，”他缓缓道，“但或许……我们可以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延缓他们的进度，同时，想办法送一点‘小礼物’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