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边际的草地。
妖兽极可能在高高的草丛中隐匿身形,猝不及防地给晏游来一口。
他一刻也不敢停留。
一直行至次日午时,过于疲累,晏游只好进入日安小睡。
“叮!
检测到宿主多日未跟进主线任务:
修习《符修进阶卷》。
第一次警告,
第二次惩处,
第三次将抹杀宿主。”
系统的提示音把晏游从美梦中拖出来。
晏游正想骂,突感晕眩,鼻腔亦传来沉闷的灼烧感。
他朝着自己的人中一摸,竟发现莫名其妙地流了不少鼻血。
像是有人趁着他睡觉的时候,痛扁了他一拳似的。
晏游待在日安中的时间太久,气渊中本就为数不多的灵气加速向外流失。
若不是系统把他“唤”醒,怕是要在日安中一睡不起了。
晏游立马翻身从日安中滚出去,压塌了一堆软绵绵的草。
一条宽敞的小河流经他身边,延伸到遥远的草地,汇入沼泽中。
五阶与六阶符阵的刻画,需要达到高级符阵师的水平。
越是高等的符阵,释放的能量场越庞大。
即便刻画本领到位,若是修为等级不够,
不仅无法抗住雷劫,
还会被符阵的能量炸掉半条小命。
但系统的功法卷轴是素描画,
晏游丝毫感受不到能量的冲击,雷劫更是半点影子都不见。
晏游从图书馆借来一本素描教程书——
《素描从精通到入门》。
“这书……好像哪里不对劲?”
晏游削了铅笔,从线条开始练起。
可没画多久,他就坐不住了。
厚重的云层,像是给天空盖上了棉被。
周边环境闷热潮湿,细汗黏糊糊地贴着衣服,让晏游心烦意乱。
“系统,寒骨狼这个名字,有什么由头吗?”
晏游收了纸笔,躺在河边抹着脸上的汗。
“寒骨狼,常见于钟秀洲南方的温暖地带,易开灵智。
死亡后,骨骼及其寒冷,因此而得名。”
“冷骨……
岂不是可以拿来制作法器?”
“寒骨狼的骨骼保存难度大。
若制作成物件,寒气逸散速度快,并不是合适的材料。”
“嘶——
我怎么突然感觉这么冷?
难道有人在念叨我……”
晏游穿着破烂的短袍,在奈何的皮肤外表下,已不能简单地用难看来形容。
寻常妖兽见了他,都不会把他当作食物。
“正在为宿主播报——
当地时间:下午十七点二十分。
体感温度:三十八摄氏度。”
“我合理怀疑你在讽刺我。”
晏游抱着葫芦,起身去河里打水。
河水流速轻缓,清澈见底,水草形成绿色的河床。
“系统,检测一下这水质。”
“崇河,水质优,无毒,无有害微生物,可直接饮用。”
晏游谨慎,但又不完全谨慎。
听到系统的解说,他便把葫芦灌了水,大口喝起来。
“但不建议宿主此时饮用。”
系统补了一句,面板弹出一个斜眼笑的小表情。
“噗——”
晏游把嘴里的水喷出去老远。
“你特么……”
晏游来不及骂,立刻去抠自己的喉咙,想把刚喝入肚的水吐出来。
晏游余光瞥见一具“浮尸”自河流上游飘来,顿时一阵干呕。
小河缓缓流淌,两岸杂草垂向河面。
茎叶挂住的“浮尸”尚未停驻多久,便被蜿蜒的水流卷向下游。
待晏游缓和一会后,细细再看,“浮尸”竟是那玉怜!
晏游不假思索,跳下河,向那玉怜游去。
河水看着浅,实则很深,稍有不慎,就会被水草缠绕。
水性好的人也不敢轻易入此河。
晏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玉怜拖到岸边。
还能感知到她脉搏微微的跳动,晏游立马为她清理口腔和鼻子残留的水草泥污。
那玉怜失温严重,陷入昏迷。
她华贵的衣裙被撕裂,玉体布满伤痕,憔悴的面容上是一种令人怜惜的破碎美。
晏游刚想给那玉怜裹上衣裳,猛地想起自己厚实些的衣服毛毯,不是在澜宁儿那,就是在顾宇那。
“这两家伙,等我回去了,一定要让他们交衣服的租金!”
晏游让那玉怜平躺于草地,紧接着把两套薄薄的长袍盖在她身上。
“那玉怜!”
晏游轻拍她肩膀,大声喊她,却不见有半点反应。
“这可咋整……
不会要做心肺复苏吧?”
晏游有些犹豫。
“宿主再不采取措施,美人就香消玉殒咯。”
系统的语气带着怂恿的意味,它似乎在期待什么场面似的。
“你倒是给我来个AEd啊。”
“本系统不提供此物。”
“这这这……
这可是我的初吻!”
“温馨提示:
宿主的初吻,在很早以前就奉献出去了。”
“什么!?”
晏游一脸吃了狗屎的表情,急速回忆了一番,却毫无相关记忆。
“这是奈何的初吻!
是畸形人的初吻!
不是我的!”
晏游用自欺欺人的方式,为自己打气。
身前的美人如同被摧残的鲜花,尽管褪去盛开的绚烂,依旧残存娇艳,让人为之动容。
晏游的手直打哆嗦,还没开始按压,手心就已经冒汗。
晏游跪在她身边,挺直手臂,手掌隔着长袍,撑在她的胸口中间,另一只手重叠在上,十指相扣。
晏游默数着时间,按压一分钟后,准备给玉怜开放气道。
晏游拖住那玉怜的头,使之轻轻仰起,捏住她的鼻子,把嘴贴上去吹气。
夕阳西沉,低悬在草原与天际的交界线上方。
墨绿的草原好似开遍了红金色的花朵。
若从正面看去,太阳所处的位置夹在两人的嘴唇之间。
他们仿佛同时亲吻住一颗火红又不烫口的太阳。
……
天色黑透,草丛里传来各种虫鸣,点点萤火在叶间飞舞。
那玉怜恢复过来,看见晏游正在烧饭。
“……奈……奈何老先生?”
晏游停下手中的活,回头问道:
“怎么就你一人,那些陈家人呢?”
那玉怜垂眼,没有回答,而是像是打开缠了许久的郁结,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我是偏房所生,出生后不久,生母便过世了。
自打我记事起,就在为那府赚钱,朝涂曦霞,年复一年……
我好像,从来都不属于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