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击下来,郑飞感觉左臂如同被重锤砸中,剧痛钻心。
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劈得向后踉跄跌退,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踏出裂痕,喉头也泛起了一股腥甜。
赵申持刀而立,刀锋斜指,一滴鲜血顺着刀尖滑落。
他看了一眼被划破的黑袍,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而后他再次看向郑飞,眼神中的神色正在逐渐变得冰冷。
郑飞余光看向魏民的房间,从赵申的话语中他知道了魏民暂且无碍,可这种“无碍”又能维持多久?
赵申不再犹豫。
他一步踏前,身影如鬼魅般欺近。
灰黑色的长刀再次扬起,这一次,刀光分化,竟似同时笼罩了郑飞的上中下三路。
刀势连绵,如同死亡的浪潮,每一刀都带着致命的威胁,逼迫郑飞不得不全力格挡闪避。
“铛!铛!铛!”
密集的金铁交击声如同骤雨,火星四溅。
郑飞将一身凡俗武艺发挥到了极致,再结合自身体质,将手中长剑化作一片光幕,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
这一刻,他就像在狂风巨浪中的孤舟,在赵申浪潮般的刀光中苦苦支撑。
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早已崩裂,鲜血染红了长剑和手臂。
差距,这就是差距!
每一个境界的突破,对自身体质同样是一个巨大的提升。
郑飞的身上不断增添着新的伤口。
左肩被刀锋划开,鲜血染红衣襟。
右肋被刀柄狠狠撞中,剧痛让他几乎窒息。
小腿被凌厉的刀风扫过,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此刻的他,活脱脱的像一个血人!
“噗!”
终于,在硬接了一记势大力沉的下劈后,郑飞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而他的动作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
就在这时,偏房内传来一声短促而惊恐至极的尖叫。
魏民醒了!
他看到了庭院中浴血死战的郑叔和那个持刀的陌生人!
而赵申的刀势在魏民尖叫的瞬间,似乎也出现了一刹那极其微弱的凝滞。
那深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一闪而过!
机会!
郑飞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
他不顾一切,无视了砍向自己头颅的致命一刀,身体如同炮弹般猛地向侧面扑出。
不是攻击赵申,而是扑向那扇透出烛光的偏房窗户。
不管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最起码,孩子是无辜的。
而他,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仅仅只是想要保下魏民这个孩子而已。
他冲着门窗撞去,在撞过去的同时,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染血的长剑,狠狠掷向赵申的面门。
不求伤敌,只求阻他一瞬!
“轰隆!!!”
木屑纷飞,窗户炸裂。
郑飞用身躯将窗户撞开一个巨大的破洞!
“郑叔!” 魏民惊恐的哭喊从破洞后传来。
“走!!跟我走!!!”
郑飞嘶哑的咆哮在破洞中炸响!
他顾不上满身伤痛,猛地探身入窗,一只沾满鲜血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牢牢抓住了吓得呆滞的魏民纤细的手臂。
巨大的力量将瘦小的孩子从床上硬生生拽了出来。
就在郑飞抓住魏民、将他拉向自己怀中的刹那!
“嗤!”
一道灰黑色的刀光,如同跗骨之蛆,穿透了郑飞掷出的长剑残影,精准地追上了他。
刀锋狠狠刺入了郑飞的右后肩胛,透体而出。
冰冷的刀尖甚至擦破了魏民后背的衣物,带来刺骨的寒意!
郑飞闷哼一声,这种疼痛还能忍受。
反而他还借着刀刺入的冲力,以及自己扑向窗户的惯性,抱着吓懵的魏民,用尽浑身力气,向前猛地一扑。
“噗通!”
两人重重地摔在窗外冰冷坚硬的青石地上。
郑飞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了下面,护住了怀中的魏民。
“郑叔!” 魏民终于哭喊出声,小小的身体在郑飞怀中剧烈颤抖,怀中还紧紧抱着那个冰冷的“农家小院”微雕。
赵申站在破碎的窗前,灰黑色的长刀斜指地面,刀尖上滴落的鲜血在青石板上汇聚成一小滩。
他看着地上紧紧相拥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尤其是那个在郑飞怀中瑟瑟发抖,满脸泪痕的孩子。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终究还是无法保持平静。。
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在眼中飞快地闪烁,挣扎又湮灭。
是魏仁对于自己侄儿的亲情?
还是赵申对于幼小生命的恻隐?
亦或仅仅只是...疲惫...
他停了下来,没有立刻追击。
月光落在他身上,黑袍的裂口处露出里面同样普通的布衣。
他微微垂下眼睑,看着刀尖滴落的血珠,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郑飞强忍着透骨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挣扎着想要爬起。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用染血的手死死捂住肩后可怕的伤口,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魏民的小手,嘶声道:“抱紧我!闭眼!别回头!”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将魏民瘦小的身体紧紧背在自己背上!
然后,他无视了窗边那个伫立不动的身影,无视了全身撕裂般的痛苦,朝着镇国公府外奔去!
魏民死死闭着眼睛,小脸埋在郑飞染血的脖颈间。
他害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想找爹娘。
爹是齐国镇国公,功名显赫。
娘也是天下最温柔的。
“郑叔,我要回去,我要找爹,娘!”
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闭嘴!你爹娘已经死了!”郑飞沙哑着嗓子低吼道:“现在回去,你也是死!”
“我不!你骗我!”
听到这话的魏民在郑飞的后背上不断挥舞着双手拍打着。
“我爹娘不会死的!他是镇国公,没有人敢杀他!”
本就重伤的躯体,在没法用灵力修补的前提下,被魏民一阵踢打,险些让奔跑中的郑飞不稳。
“你自己去问你二叔!这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仇家!”
郑飞一边奋力的奔跑,一边咬牙回应道。
相处的这段时间中,魏家夫妻俩的为人,郑飞基本已经摸透,不存在与人结仇的可能。
而且一个闲散无权,父辈又功勋卓着的公爷也不会是任何人的绊脚石。
更不要说,来人还是修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