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申静静地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月光的映照下,跌跌撞撞地冲入国公府后院之中。
他没有追,只是呢喃自语:“他逃掉了,那...我能逃掉吗?”
他知道今天是镇国公夫人的生辰,也从旁人口中得知,每逢生辰,府上佣人都会被特许于偏房一同庆生。
独郑飞以口齿不便从没参加过外,其余无一例外。
他不知道魏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庆生的,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怅然般现在镇国公府,聆听周围的寂静。
仿佛能从中听到无数死者的冤魂在向他无声的控诉。
“呵,别急,我会去陪你们的...”
话毕,他也缓步走入了阴影,消失在府中。
红色寿宴,不外如是...
... ...
齐国,养心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大齐皇帝此时并未安寝,他身着常服,负手立于巨大的窗前,望着窗外的宫阙飞檐,一脸心事重重。
皇帝真的不好当...
由于皇帝的心情不佳,因此殿内气氛也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脸色惨白的宦官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殿内,扑倒在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陛...陛下!镇...镇国公府...出事了!”
“讲!” 齐泓的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
“今夜有打更人听闻国公府上有金铁交戈之声,同时也听到有人喊杀。他惊恐之余便去了京都府衙报案,等府衙的人到后,却见镇国公魏家...及其夫人...于睡梦中...死了!
死状...死状安详,如同熟睡,然气息已绝!小公子魏民...下落不明!现场还残留着激烈的打斗痕迹”
宦官一口气说完,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更不敢看向皇帝脸色。
殿内气氛凝重的仿佛要滴出水来,而宦官的额头也慢慢渗出了汗珠。
“周桐...”
“臣在!”
“招拱卫司指挥使,丞相觐见。”
“遵旨!”
... ...
当第二天的太阳再度升起时,有人便发现,今天的晋安城的着甲兵士足足翻了数倍之多。
而诧异之余,便听闻了一个惊天噩耗。
镇国公夫妇二人连同府上三十七位仆人竟在一夜之间全部丧命。
只有小公爷魏民和一位姓郑的老门房不知所踪。
现在国公府已经被封锁,禁止任何人靠近。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瞬间便引爆了晋安城。
镇国公是什么?
那可是镇国将军魏国用一辈子功勋和自己的命给魏家换来的世袭之位,如今却突然没了。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不是皇帝在做局。
毕竟,这里是国都,能做到这种事的,怕是全天下也没有几人!
百姓暗地里讨论的声音自然都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好在文武百官都知道自家皇帝的性子,否则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会引起朝堂动荡。
就算这样,朝中诸多官员也纷纷上书,请求缉拿凶手。
可凶手到底是谁?
御书房内,拱卫司指挥使单膝跪地双手捧着卷宗呈了上去。
一旁站着的丞相和诸位尚书也都一言不发的看着皇帝翻阅卷宗。
良久,皇帝合上卷宗撂下一句“你们先候着”
,随后便转身离去,留下众人一脸茫然。
约莫两炷香后,皇帝阴沉着脸再度回到御书房。
他目光扫过堂下诸位缓缓说道:“事情已经明了了,就是江湖匪徒,仗着有些手段,以武犯禁。
这等丧心病狂之徒,为劫财或寻仇,深夜潜入国公府行凶!
贼人武艺高强,手段残忍,杀害国公夫妇,掳走其幼子。”
“陛下!” 指挥使微微抬头:“这...这与卷宗不符...”
“不符?” 皇帝猛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
“那就让它‘符’!告诉京都府尹和刑部,仵作该怎么说,卷宗该怎么写,还需要朕来教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
“江湖下三滥的手段还少吗!朕要的是结果!是给天下臣民,给魏家上下冤魂一个交代!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质疑什么是‘符’,什么‘不符’!”
“你,明日早朝上书请辞。”
“臣...遵旨!”
指挥使周身巨震,只得俯首领命。
他们明白了陛下的决心和用意。
“还有,” 皇帝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传朕旨意!即日起,京都戒严!拱卫司,京都府衙,五城兵马司联合行动!
给朕刮地三尺!
搜捕一切可疑的江湖人士!
特别是那些不服王化,桀骜不驯,有案底的所谓‘武林高人’!
宁可错抓,不可错放!
要彻底肃清京畿之地,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殿外某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记住,是‘江湖匪徒’!也只能是‘江湖匪徒’!若有任何妄议鬼神,牵扯方外的流言蜚语...”
他冷哼一声,未尽之意让所有人脊背发寒。
“你们知道该如何处置。”
而此刻,在城外一处荒废许久的义庄破败厢房内。
郑飞脸色蜡黄的靠在破败了门框旁向四周探查着。
而魏民此时也在他的背上沉沉睡去,不是哭累了,而是郑飞实在是受不了,反手将其打晕了过去。
孩子的小脸上泪痕交错,即使在梦中,身体也时不时地惊悸抽动一下。
那双小手死死抓着郑飞残破的衣襟,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而那个“农家小院”微雕,则被郑飞小心地塞进了魏民的怀里。
东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郑飞的神情也在此时略微的松了一些。
他寻了一些干草铺在地上,将魏民放好,然后又在旁边布置了一堆篝火,这才开始盘算起刚发生的一切。
至于身上的伤势,自己的体质早已在灵力蕴养下非同一般,虽然还会受伤,但恢复起来也很快。
而那个神秘人,他虽不知其姓名来历,但有人一定知道,那就是魏仁。
他回头看了一眼蜷成一团的魏民,心下道出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