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突然亮起来了,星星点点,五光十色的。
是那些根须上东西,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千上万,像被惊扰的虫群,瞬间点亮了漆黑的通道。
像无数个密密麻麻的眼睛,穿透浑浊的泥水,“注视”着他们两个闯入者。
紧接着,那些缓慢蠕动的根须,彻底被激活,他们疯狂地向阿瑶卷缠而来,水流被搅得更加浑浊不堪,泥浆翻涌。
付琼软鞭甩得密不透风,啪啪的抽击声在水下不断,断掉的根须到处飘散,视线几乎完全被遮挡。
阿瑶挥刀的动作极快,不断地砍向涌来的根须。
然而,实在太多了,根本砍不尽。一根巨蟒般的根须,猛地从浑浊的泥浆中窜出,死死缠住了付琼的脚踝,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向后拖拽。
“付琼!”阿瑶惊叫一声,反手一刀扎向那根须,同时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抓她的手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通道尽头那片开阔空间里,猛地爆发出刺目光芒,一股强大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通道。
轰——!!!
无形的力量冲击将两人推向石壁,头盔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石雕上,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
强光过后,陷入一片更深的黑暗,那密密麻麻的犹如繁星的东西,依旧注视着她们。
而那核心的绿光,在爆发出强光后,仿佛耗尽了力量,变得异常黯淡,但它移动的速度却骤然加快,猛地窜进了尽头的空间深处,消失不见。
“它…它要跑了!”付琼奋力挣脱,声线拔高。
通道尽头那爆发的冲击波,不仅震退了追击的根须,也似乎短暂地撕裂了空间。
当阿瑶抹掉面罩上的泥浆,勉强恢复视野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了呼吸。
她们被那股力量,推入了一个巨大的水下洞窟。
这里并不是纯粹的岩石,有无数漆黑的根系,它们盘结交错,形成支撑穹顶的支柱和墙壁。
这些根系粗壮得超乎想象,表面覆盖着深绿水藻,在浑浊的水中勾勒出庞大的轮廓。
根系之间,堆积着难以计数各类骸骨——人类的头骨、肋骨、肢骨,牲畜的骨架,甚至还有巨大鱼类的脊椎和鳍骨。
这些骸骨年代各异,有的已经石化发黑,有的还是新鲜的,它们被水流的冲击挤压,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嵌合在一起,形成洞窟的地基和四壁,散发着浓烈的怨念气息。
顶上是一个三足大鼎!
这鼎庞大无比,通体呈现一种深沉的玄黑色,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淤泥和水锈,但依然能看出其古朴庄严的形制。
它并非稳稳放置,而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倒扣着,三条粗壮的鼎足如同巨柱刺向上方,鼎口朝下,扣在堆积如山的骸骨之上,仿佛一座山峰,镇压着下方的东西。
在鼎身的中心,一团墨黑观音泥,穿过鼎腹的透出剧暗绿的光芒。
无数粗壮的暗红“血管”,从鼎腹的泥团中延伸出来,它们无视重力,向上缠绕在倒立的鼎足上,向下刺入堆积的万千骸骨堆中。
付琼的声音在通讯器中传来,带着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这是…观音泥?它真的被九鼎镇压着?”
“应该是。”
这倒扣的姿势,意味着封印被破坏了,观音泥没有被完全镇压,正试图彻底脱离这尊鼎。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黄巽急促的嘶吼:“阿瑶!付琼!快…快回来!定水符…撑不住了,咳…噗——!”
即使在水下,那声压抑不住的呛咳,黄巽强行催动心头血的开始反噬了!
洞窟内异变再生。
巨鼎上那些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鼎身的人脸开始扭曲,一股比之前更强大的吸力,猛地从鼎口向四周爆发。
水流瞬间变得狂暴,无数骸骨碎片被卷起,那些盘结在洞壁上的根系也开始苏醒,疯狂地向她们抽打而来。
“走!”阿瑶当机立断,一把抓住付琼的手臂,短刀在水中斩断几根袭来的根须。
两人奋力向上,向进来时的裂缝游去。
“快!再快!”付琼的软鞭疯狂挥舞,抽开阻碍的根须,氧气消耗急剧增加。
阿瑶咬紧牙关,拼命向上。
就在她们即将冲出裂缝,重新进入宫殿通道的时候。
呼啦啦——!!!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肯定是黄巽的“定水符”失效了。
那被强行压制的漩涡之力,轰然爆发。
水底瞬间浑浊得不能视物,巨大的吸力狠狠砸在她们背上,整个水底宫殿都在剧烈震动。
“抓紧我!”阿瑶厉喝,反手死死扣住付琼的手腕,将短刀狠狠插进裂缝边缘的巨石上。
两人如同狂风巨浪中的小舟,被巨大的水流冲得横飞起来,全靠短刀和软鞭缠住石缝,才勉强没被卷走。
“氧气…快没了!”付琼提醒。
“冲出去!”阿瑶猛地拔出短刀,借着水流的冲势,双脚在石壁上狠狠一蹬,拉着付琼,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而去。
视野完全遮蔽,巨大的水压仿佛要将身体碾碎,两人只能凭借本能,和最后一丝意志力拼命向上。
肺部火辣辣的痛,意识也渐渐被吞噬。
噗啦!
寒风猛地拍打在面罩上。
两人像被巨力抛出的物体,伴随着大量河水和杂物,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河滩上。
“咳咳咳!!呕……”两人几乎同时撕开面罩,剧烈的咳嗽,冷气灌入肺部,带来撕裂般的灼痛,也带来了生气。
身后,浑浊的河心,那个巨大漩涡正咆哮着,疯狂旋转,将她们那片水域的泥沙吞噬。
两人回到观测站时,风雪呼啸,屋内的仪器正疯狂地闪烁着。
就在这时,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
狂风暴雨中,一个湿淋淋的身影跌了进来。
那是付琼带来的人,他指向门外,声音嘶哑:“付…付小姐!有人来了!好多……好多人!”
“人?”阿瑶心口一滞,难道是守护者?
众人立刻到门口看,寒风扑面,微弱的灯光中,完全冻结的浅滩上,浊浪翻涌,冲出来一大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