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裴戾与常家一行人也赶了过来。
裴戾低头随意瞥了慕枝枝一眼,见还有气,有些失望。
但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漆黑的眸子中便飞快掠过一抹精光。
裴戾看了一眼沈芸,再迅速转向一旁的方慧,淡漠道,“方慧,带慕枝枝去我那。”
“我在山下有处别院。”
“别院里有位医修。”
方慧一看,是裴戾。
慕枝枝现在身受重伤,情况不明。
哪怕现在坐飞舟赶回合欢宗,那也得两三日路程,倒不如就近寻个地方安置了慕枝枝,请个医修来诊治,再传个口信回合欢宗。
而裴戾从前在合欢宗与慕枝枝关系还不错,开口也很正常。
于是,方慧点了点头。
沈芸的想法也跟方慧大差不差。
但她比较好奇,裴戾怎么突然会插手?
裴戾不是对慕枝枝纯恨吗?
难不成是她猜错了,裴戾其实还是很在乎慕枝枝的,只是傲娇?
不管怎么样,裴戾愿意帮忙是好事。
慕枝枝去裴戾别院,沈芸自然也是要跟上去的。
除了她放心不下慕枝枝,还有个原因,她好奇慕枝枝为什么要去摘血灵芝,而且还要将血灵芝给她。
这些,都得等慕枝枝清醒以后才能得知。
张子诩一听到沈芸要一起去别院,有些放心不下,便与叶随云商量了一下,他跟着沈芸一起走。
虽然他帮不上什么忙,但留在沈芸身边伺候些生活琐事也好。
倒也算是能为沈芸分担解忧。
叶随云其实很放心不下他小师弟。
更何况他的小师弟去的还是那常家少主的别院。
那常家少主是什么好人吗?
他都再三叮嘱过让他的师弟不要跟常家少主接触了。
但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主见,他有什么法子?
他又不好意思腆着脸跟着过去,只好让方愿景跟着张子诩,他们师兄弟几个就在附近客栈投宿方便出事了就往别院赶。
反正方愿景脸皮厚。
一行人就坐着常家的飞舟下了山。
常遇不是没意见,他是不敢有意见。
路上,裴戾忽然凑过来与他压低声音说,“你去请个医修。”
常遇刚想说,堂兄不是说别院里有医修吗?
但他这回聪明了,及时收住话。
他恍然大悟!
堂兄别院里根本没有医修!
那既然如此,堂兄为什么还要谎称有医修呢?
莫非堂兄是喜欢合欢宗的慕姑娘?
担心慕姑娘师姐不愿让慕姑娘去他别院养伤所以才撒了谎?
常遇心里默默想着,然后点头答应。
难得见堂兄有喜欢的姑娘,那他就帮着点撮合。
真撮合成功了,以后堂兄发疯至少还有个人帮着一块拦。
于是,常遇立马去办了。
到了山下别院,常遇就请了当地最好的医修来。
医修一诊治,说慕枝枝内伤虽然严重,但服用丹药及时,已经没有性命危险。
至于外伤,上些药就好。
但慕枝枝为什么昏迷不醒,医修也是无从得知。
这倒跟沈芸把脉的结果一致。
一时之间也得不出个所以然,再加上天也黑了,沈芸便跟方慧一块离开了慕枝枝房间,让慕枝枝好好休息。
方慧跟沈芸道了谢。
沈芸想着如果身份暴露也不好跟方慧解释,便只是点了点头离开了。
沈芸的住处被安排在方慧他们的隔壁,倒也离得近,如果慕枝枝有什么事,她走几步就赶到了。
提着盏灯笼走在长廊上,沈芸揉着眉心,有些疲惫。
再抬眼望去,张子诩正从她住处出来。
也不知为什么,张子诩脱了青阳观那身沉闷无趣的黑袍,换了身青色的云纹锦袍,束着玉冠,走在夜色中,衣袍翻滚,俊逸漂亮。
看得人眼前亮了又一亮。
沈芸正纳闷着,张子诩已是迎上来,“姐姐,你住的院子已经打扫干净了,热水和干净衣服也已经备好了,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歇歇。”
张子诩看出沈芸脸色不太好,便猜到慕枝枝情况不好,就没开口问徒添沈芸烦恼,只是温声宽慰,“至于慕姑娘的事情别太担心,慕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沈芸有些惊讶,“子诩,你怎么帮我张罗了这么多事?你也累一天了。”
张子诩摇头,“不累,能为姐姐做点事,我心中也是欢喜的。”
看着体贴的张子诩,沈芸心情终于好了些,“谢谢。”
张子诩很想多与沈芸多说会话,但他又担心沈芸太累,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姐姐快些回院子去吧。”
沈芸点了点头,目光又在张子诩身上流连,越看越觉得好看,便笑着道,“你穿青色比黑色好看。”
说完,沈芸就朝院子走去了。
而张子诩站在原地,低头垂眸,小心翼翼地拽起身上的青衫看了看,眼眸中漾开一抹欢喜。
欢喜刚升起,却在下一秒迅速落下。
雀跃的目光瞬间冷清如死水。
张子诩指节松开衣衫,轻轻抚平上面的皱褶,等再撩起眼皮往前面长廊望去的时候,已然换了张淡漠疏离的脸。
夜色浓郁似墨
裴戾就站在前面廊下,一袭黑衣,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偏生那双眸子凌厉泛着寒光,似出鞘的利剑,仿佛要将眼前人剥皮拆骨。
但张子诩无动于衷,甚至于连眼皮没动一下,“裴少主,你既来了,怎么不出声?”
裴戾冷笑,“若不是偶然经过,无意间听见张公子与沈姑娘对话,我还真是不知道,原来我院子里的下人都成了摆设,得让张公子如此劳心张罗。”
张子诩眉眼平淡,懒得戳穿裴戾的“偶然”、“无意间”。
大家都是男子,他还不清楚吗?
这裴家少主,这浑身上下,就属嘴最硬。
张子诩轻描淡写解释,“裴少主误会了,裴少主教导有方,院中下人都很勤快本分,只是姐姐的事情,还是我亲自经手放心些,旁人,我信不过。”
裴戾眉间的怒气未消,反而更浓了几分。
他抬脚从张子诩身边径直走过。
带起的风都似乎沾染着他躁动的戾气。
张子诩瞥了裴戾一眼,启唇,慢条斯理地道,“裴少主也不必对我敌意这么大。”
“我对姐姐并无僭越心思。”
“姐姐已订亲,我们二人都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