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放出一缕微弱的反序之力,顺着逆转的时间纹路试探着游走,感受着力量碰撞时的细微反馈——每一次触碰,都能让他对时间逆流的运转逻辑多一分理解,哪怕过程中消耗剧增,他也始终没有收回那缕力量。
好在坚持就有收获——沈维衍感受到,时间秩序与熵增后的状态截然不同。在这逆转的时间之力中,熵增的单向性被颠覆,河流干涸、秩序逆流,显示出时间秩序可强行将系统拉回低熵态,与通常由低到高的熵增趋势相反。
他意识到,时间秩序并非单纯加速或减速时间,而是能反转因果流向,甚至在局部区域创造出“熵减”的环境。这与他以往理解的轮回、分序、衡序之力有着本质区别:那些秩序是在既定时间方向上的调控,而时间秩序却能直接改写时间箭头。
这种力量虽强大,但也伴随着极高风险——任何对时间秩序的干涉都可能引发不可逆的连锁反应,就像现在整条河的干涸。
他能清晰感知到熵减的轨迹——那些碎裂的时光碎片竟在逆流的力场中重新聚合,枯萎的芦苇尖端甚至冒出了嫩黄的新芽,只是这份“复活”极其短暂,转瞬便被更剧烈的秩序乱流撕碎。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反序之力再次探出,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顺着时间逆流的脉络轻轻拨动。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河流干涸的逆过程:龟裂的河床被淡金色河水重新填满,消散的时光碎片逆流回水底,连他刚才收走时序石的动作都在虚影中倒放。
但这景象仅维持了一瞬,便被更狂暴的能量冲散,沈维衍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痕——强行拨动时间箭头的反作用力远超想象。他连忙收回反序之力,却在低头时发现,指尖沾染的血迹竟在倒流回伤口,结痂的地方重新裂开,又瞬间愈合。
“改写时间箭头……”他擦掉嘴角的血,眼中却难掩兴奋,“难怪风险如此之高,这已经不是调控,是在跟天地规则掰手腕。”
同时,他对时间秩序的认知也骤然上升到新的层次——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被改写。
这个改写的过程,并非凭空捏造新的时序,而是强行扭转既定的“因果流向”:让已发生的“果”(河床干涸、碎片碎裂)回溯为未发生的“因”(河水充盈、碎片完整),用时间秩序的力量,在局部区域按下“倒带键”。
只是这“倒带”需要极强的力量支撑,且每一次改写都会打破原有的秩序平衡,引发更剧烈的能量反噬——就像他方才轻拨脉络,虽短暂看见逆过程,却也被反作用力震得溢血,连血迹都出现倒流。
而沈维衍很快发现,支撑这种时间改写的力量,消耗堪称恐怖。
寻常修士根本无法支撑——哪怕理论上知晓如何操作,也绝无可能实现。因为仅是启动“改写”的瞬间,所需的能量,就能瞬间抽干一个同阶修士的全部底蕴,连一丝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他自己能撑到现在,还不是因为有虚维树在暗中源源不断提供能量。若没有这棵树持续补充消耗,即便他神魂强度足够,秩序之力底蕴深厚,也早该被时间改写的恐怖能耗掏空——到那时,别说感悟秩序,恐怕连对抗逆流的力气都没有,早就被卷入秩序乱流中了。
有了虚维树的持续供能与织辰仪的辅助,沈维衍得以突破时间改写的能耗极限,迅速掌握“逆时之力”。
虽然这逆时之力还有一些生涩,施展时需要虚维树帮助,且每次维持的时间也在一个稍短之间,但对沈维衍而言,已是突破性的进展——毕竟在此之前,他连触碰时间逆流的资格都没有。
“是时候离开了。”沈维衍最后望了一眼那片依旧在散发着混乱能量的空地,转身朝着时间神殿深处走去。逆时之力的掌握,让他对接下来的历练多了几分底气,无论是追忆之路的频率门槛,还是更深层的机缘,他都有了探索的勇气。
沈维衍压根没打算将这二十颗十倍流速的时序石拿去交易——对他而言,这些远比换得秩序石更有价值。洛丽还被修为拖累进度,铁牙也需要稳定的时间环境恢复,把时序石送给他们,正好能帮两人突破瓶颈。
至于秩序石,他帮助玄天盟之后已经有不少,加上后续若有需要,也能通过其他途径获取,如今倒真不太缺。
如今对逆时之力有了真切感悟,又有织辰仪与虚维树兜底,沈维衍心中已有定数:是时候去闯追忆之路了。
此前因时间频率不匹配,他连靠近追忆之路的资格都没有;如今手握逆时之力,既能对抗路上的时间乱流,又能精准契合路径所需的秩序频率——这一次,他终于有把握跨过那道曾遥不可及的门槛,去探寻路尽头藏着的机缘。
他不再犹豫,调整了下体内流转的秩序之力,辨明追忆之路的方向,脚步坚定地朝着神殿更深处走去。
此时,沈维衍再次来到那层萦绕着不同时间流速的隔膜前——这里正是从外层区域进入追忆之路的唯一入口。
此前他靠近时,隔膜上紊乱的时间波动如同无形壁垒,稍一触碰便会被弹开。
可如今体内逆时之力悄然流转,再看向那层隔膜,竟能清晰辨出波动中的规律。他伸出手,指尖轻触隔膜,原本狂暴的时间流速竟顺着逆时之力的轨迹温顺下来,不再像从前那般抗拒。
沈维衍盘膝坐下,双目轻阖,将心神彻底沉入对时间流逝的感知中。他刻意放缓呼吸,让自身节奏与周遭隔膜的时间波动逐渐同步——此前混乱难辨的流速,此刻在逆时之力的加持下,竟化作清晰可触的“脉络”,每一次快慢交替、每一缕频率变化,都清晰地映在他的识海中。
虚维树的能量缓缓滋养着神魂,帮他抵御着隔膜散出的时间压力,无声校准着他感知的精度。他就这般静坐,任由时间的碎片在识海中流淌,既不刻意捕捉,也不抗拒干扰,只待找到与追忆之路频率完全契合的那个“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