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衍喉结微动,望着眼前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投影,忽然问出一句藏在心底的话:“那你……最后消散了吗?”
衍笑了,那笑意里有释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旧宇宙崩塌时,我确实随着洪流消散了。但你看——”他抬手轻抚过织辰仪的虚影,“我留下的意志、对时间的理解、对抗熵蚀的执念,不都在你身上延续着吗?这或许就是时间最温柔的地方:它会带走个体,却从不磨灭存在过的痕迹。”
他的投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能量即将耗尽,却仍坚持着把话说完:“以后的路,要靠你带着虚维界走下去了。别被‘我’的过去束缚,你会比我做得更好——因为你不只是‘新生的我’,你更是能改写未来的沈维衍。”
话音落下时,衍的投影化作点点金芒,一半融入织辰仪,让仪身的纹路愈发璀璨;另一半轻轻落在沈维衍眉心,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印记,与他体内在虚维界本源彻底相连。
衍的投影消散后,沈维衍仍站在原地,无数思绪在他脑海中翻涌:从踏入时间神殿时,到见证时间老人的坚守,再到知晓自己是衍为守护未来埋下的伏笔——过往的疑惑与此刻的明悟交织,让他终于真切地意识到,肩上的责任不再是抽象的“使命”,而是沉甸甸的、必须扛起的担当。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织辰仪握紧,指尖的时序之力与虚维界能量缓缓交融。此前对修为突破的执念、对未来的迷茫,此刻都化作了坚定的决心:他不再只是为自己修行,更是为了延续旧宇宙的希望,为了守护新宇宙里尚未熄灭的生命火种,为了完成衍与时间老人未能走完的路。
而织辰仪也在这时彻底变了——衍的意志与沈维衍的本源完全相融,它不再只是件“神器”,更成了跨越时空的传承纽带,衍的信念、记忆,还有那对抗熵蚀的执念,都藏进了仪身每一道纹路里,与沈维衍的气息同频共振。
虚空里的时序石忽然轻轻震颤,淡金色的光晕一圈圈扩散,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沈维衍抬眼望向神殿外的宇宙虚空,黑夜里的星子仿佛都亮了些,他眼中再无半分犹豫。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被动承接命运的“新生者”,而是主动站出来的守护者。
“前辈们,放心吧。”沈维衍轻声自语,声音不高,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这条路,我会走下去。”
带着满心沉甸甸的收获,沈维衍转身走出了时间神殿。殿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将那片承载着过往与传承的虚空留在了身后。他握着掌心温热的织辰仪,却不知未来是否还会有人像他这般,跨越追忆与悔恨的屏障,踏入神殿、见到时间老人的过往。
或许此后再无来者,或许终有一天会有新的守护者循着线索而至——但这些已不再是此刻的他需要纠结的事。
时间神殿外景象依旧如初,星海漫卷,外的众人甚至没察觉殿内曾发生过跨越时空的传承——没人知道,沈维衍,已悄然接过了守护宇宙的重担。
凌战还在殿外围嘴里还念念有词:“有机会定要再跟他比一场,我对秩序理解又强了!”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此刻惦记的对手,早已不是此前那个只论修为高低的修士。
不远处的追忆之路旁,苏酥正盘膝而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感悟灵光,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更深处。她一边梳理着方才的修行所得,一边在心里盘算:“等找到沈维衍,得跟他说清同盟的事,毕竟还得靠他帮忙解决青寒宫熵蚀怪问题。”
只有虚空中偶尔掠过的一缕秩序微风,轻轻拂过众人发梢,像是在无声诉说:有些改变,从不需要惊天动地的动静,却已在悄然间,改写了未来的方向。
时间神殿外的星空坊市人声鼎沸,流光溢彩的摊位边,沈维衍混在熙攘的修士中漫步,周身早已收敛得与寻常修士无异。
他本想着趁这段时间,好好消化从时间老人那里得来的织穹境心得,说不定还能顺势突破境界——此前在神殿里立下的豪言壮志还在心头回响,可真站在这烟火气十足的坊市里,那股迫切的冲劲反倒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
脑海里不时闪过衍的托付、时间老人的坚守,还有虚维界本源搏动。他忽然觉得,比起急着突破,或许偶尔停下脚步,或许也能为接下来的路攒足力气。
等这股难得的放松感彻底沉淀下来,沈维衍重新调整好心态,准备是时候回玄天盟一趟了。
他没急着去找洛丽和铁牙,毕竟熵蚀怪的遗留问题还悬而未决,眼下更重要的是将时间神殿的所得梳理清楚,再解决玄天盟这问题。
沈维衍抬眼望向玄天盟的虚空方向,星空中流转的气流竟似有灵智般,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通路。他没有用飞梭舟,只足尖轻点虚空,周身时序之力微微一荡,便破开了空间壁垒,径直踏入虚空通道。
此刻的他本就不急于赶路——虚空中静谧的环境,恰好能让他沉下心来,慢慢梳理时间神殿中的诸多感悟:时间老人织穹境的如破之法,都在虚空穿梭的过程中,一点点在他脑海里变得清晰。
通道内的时空乱流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却被一层淡淡的时序能量隔绝在外。沈维衍闭目凝神,过往的疑惑与当下的明悟渐渐交融,心境也愈发沉稳——他知道,等抵达玄天盟时,自己必将以更从容、更强大的姿态,去面对那些待解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