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名单念到近千个时，众人已经忍不住倒吸凉气，连呼吸都放轻了。
在座的官员里，三分之一的人脸色煞白，他们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些人平日里要么摆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要么靠着圆滑手腕左右逢源，谁能想到竟都深陷其中？
“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再往下的层级，我没接触过。”
王文念完最后一个名字，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黎阳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名单比夏权之前整理的多出整整三分之一，而且涉及的职位都不小，几乎动摇了半个行政体系的根基。
他下意识看向那些被点到名的人，有的瘫坐在椅子上，有的手忙脚乱地想找借口，整个会议室里弥漫着恐慌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勒紧了每个人的喉咙。
黎阳的脸色也沉得像要滴出水来，因为他亲手分管的纪委监察系统，竟也有数十人赫然在列，而且个个身居要职。
光是唐山那个级别的中层骨干，就足足有七八个，这简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蛀空了半壁江山。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惊怒与难堪。
名单刚整理完毕，督察组成员便如离弦之箭般分头行动。
本星系群行政中心的各栋办公楼里，一道道空间裂缝毫无征兆地撕裂空气，幽蓝的光芒映亮了走廊。
两名身着黑色制服的督察组成员从裂缝中迈步而出，袖章上的帝国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帝国直属督察组执行公务。”
他们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目光扫过办公室里惊慌失措的目标。
“你因涉嫌违法乱纪行为，现依法对其执行逮捕，请立刻配合。”
话音未落，冰冷的能量束缚环已扣上对方手腕，不等对方回过神，便被半架着拖入空间裂缝，只留下一室狼藉。
当然，也有少数脑子不清醒的家伙。有人拍着桌子嘶吼。
“我从没听过什么帝国督察组！你们有逮捕令吗？敢动我一下试试！”
还有人试图启动办公室的防御系统，或是抓起通讯器呼救。
督察组成员对付这种场面早已驾轻就熟。
左侧的组员抬手按住腰间的能量枪，枪身泛着幽蓝的冷光，指尖搭在扳机上，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右侧的组员同时展开光幕，帝国督察组的金色徽章在光幕顶端旋转，下方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条例条文，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根据《帝国直属督察组特别条例》第一章第七条，对督察组执行公务拒不配合者，可现场判定抗拒执法罪，与原罪行并罚——情节严重者，当场处决，无需上报。”
光幕上“当场处决”四个字被红色光效高亮，刺得人眼睛发痛。
刚才还拍着桌子嘶吼的官员瞬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衬衫。
他这才想起，眼前这群人可不是普通的行政督查，而是帝国在严打期间特批成立的“尖刀队”，手里攥着直接裁决的权力，作风狠戾，从不讲情面。
“我配合……我配合！”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别开枪，我什么都招，求你们……”
旁边几个原本还想偷偷启动紧急通讯的官员，见状纷纷僵住动作，老老实实举起手。
谁都清楚，这时候逞强硬抗，无异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配合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反抗只会落得当场横尸的下场。
督察组组员收起光幕和能量枪，动作利落得像一阵风。
押解着这些瘫软的官员进入空间裂缝里。
…………
督察组行动星舰里，灯光泛着冷白的光泽，映得王文的身影有些萧索。
他沉默地走到黎阳面前，步伐缓慢，昔日副议长的意气风发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身的疲惫与颓唐。
黎阳抬眸看他，神色平静无波。
四周尽是荷枪实弹的督察组成员与帝国士兵，战甲的金属冷光在空气中流转，形成密不透风的警戒网，他自然不必担心对方会有什么异动。
“黎书记……”
王文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黎阳微微颔首，默认了这话。
虽说同属本星系群的核心管理层，但两人却根本没见过面，加之王文刻意隐藏行迹，他们的确从未有过正面接触，直到此刻在这艘星舰上，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王文苦笑了一下，目光落在远处士兵挺直的背影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感慨。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换作其他官员，碰上这种牵扯甚广的事，多半会选择捂着盖着——毕竟一旦捅出去，整个星系的官场都会震荡，谁也落不到好处，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都不为过。”
“换作一般的官员，哪怕早就察觉了我们这些人的勾当，多半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被拖下水一起分一杯羹，要么怕引火烧身就当没看见。”
王文望着黎阳，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又有几分真切的佩服。
“也就你们，敢冒着被记过处分的风险，非要把这事儿捅出来。换成别人，谁会这么傻？”
黎阳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神色平静得像一汪深水。
“我身为纪委书记兼监察主任，揪出违法乱纪的人，本就是我的职责。要是任由这些事捂着盖着，窟窿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再爆出来，牵连的人更多，责任也更重，那才是真的对不起身上的担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文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黎阳，眼底竟有几分释然。
“宁愿冒着被处分的风险，也要把这潭浑水彻底搅清……是我输了。”
黎阳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王文鬓角的白发——那是权力与欲望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在帝国律法的威严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