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小不知道娘家就为着出摊的事鸡飞蛋打,此时她正筹划着收粮。
寿禄二兄弟昨日来找她,说该收粮了。
长辈们都说今年这天没热起来,天边压着云,不知什么时候要下雨。
钟小小今日扎了袖子和裤管,准备趁着娘家还在收粮,抢先把自家的谷子收好。
她虽然手里有银子,但没有请短工的打算,准备自己下场。
现在短工不好请,村里就算有富余劳动力,也去给乡绅地主割稻打短工了。
短工日结的价钱是一日涨似一日,尤其说今年要下雨,听说短工的工钱都涨到了40文一日了。
工钱涨了她更不好请短工了,倒不是她差这百十文钱,这样有露富的嫌疑。
她在村里刚立住脚,最近又种姜又沤肥已是有点冒头。
还是自己下场收粮,低调务实,这样别人才信服她真没挣到什么钱。
再者说,她眼下虽然手里有了十五两银子,可一来生姜得要投钱。
二来,天凉快了,想给东宝、南宝去启蒙上学,到时候要交束修。
桩桩件件哪样不要银钱。
所以,还是要踏踏实实过日子。
话虽如此,钟小小往家里五亩的水稻田里一站,那看上去也是乌泱泱一片。
好在她最近吃精白面,营养跟得上,加之锻炼,身子结实了不少,拿起镰刀就是库库一顿干。
周小娥家的地本就和她家挨得近,见到钟小小就道:“你嫁我们村,还是头回见你农忙的时候下地。”
另一位大娘道:“瞧你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小是在家躲懒。”
“就你挑事,”周小娥嗔怪道,“小小,婶子可不是这个意思。”
钟小小挥汗如雨,头也不抬。
农忙时大家伙都是这样,唠嗑归唠嗑,手上活计不能停。
“小娥婶,我哪会那样子想。”
周小娥笑道:“是啊,谁躲懒能躲出你这样的身手。”
原身干农活的一把好手,身体记忆还在。
钟小小没一会儿就割出一大片去,不比家里两个长工差。
这要是搁年代文里,也是能拿男人工分的女人。
日上三竿,东宝南宝来给她送饭。
钟小小不显摆,特意叮嘱他们送点米饭配咸菜毛豆就行,主打一个管饱。
东宝南宝今日心情特别好,今年不用去大娘家干活挨骂,还能给娘送干饭。
晚上天黑之后,田里也没人歇下。
月色下,三小只在田里你奔我跑,一起帮着拾稻穗。
田野里传来孩子们一阵阵的嬉笑声。
钟小小头一回体会农忙时的劳动强度,累了一天回到家只想往床上一躺。
即便一身臭汗,也不想起来擦洗,那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凉,贝儿给你擦脸。”
钟小小转头,东宝打了热水,南宝拧了热毛巾,贝儿将热乎乎的细棉布巾敷在钟小小脸上,一日的疲惫得到了最彻底的抚慰。钟小小捏了捏贝儿肉嘟嘟的小脸,又摸了摸南宝的头,道:“谢谢宝贝。”
小闺女这几日已经能说完整的句子,是不是说明她的失语症已经好了?
钟小小撑起身,顶着肌肉酸痛把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再去灶间擦洗完才倒下和孩子们一起倒头大睡。
*
第二日继续,好在家里只有五亩地,最多再收一天也收完了。
像小娥婶家有二十亩永业田的,虽然比她早开始两日,这几日也开始盘算要不要请短工。
她大嫂吴氏大病初愈,今年没敢让她下地。
小儿子学堂放了农忙假,往年都是打打下手,今年正式被周里正赶下地干活。
嘴上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也得让他下地。
说白了就是心疼媳妇儿。
钟小小看着周里正小儿子被两个哥哥拽着下地,这就是父母是真爱,儿子是意外吧。
里正家的小儿子要是知道他小姑也等着他干完家里的来帮她干活,估计要绝倒了。
干了这几日的大娘们已经没什么力气聊八卦了。
钟小小今日冲了大麦茶,在里面加了点盐糖,装在竹筒里给大家伙分了喝。
喝完擦擦汗准备继续干活,就听见远处有人大喊。
钟小小和周小娥对视一眼,立刻跑了过去。
“让开让开,这是咋了?”
钟小小跟在周小娥身后扒拉开人群,只见一个男人正躺在地上,小腿肚上一道深红的口子。
周小娥叫道:“这不是小桃他爹吗?这是怎么啦?”
“这是被镰刀割伤了。”
钟小小蹲下身子查看:“这不是新伤啊。”
小桃奶奶也在旁边地里干活,见女婿倒在地上也是乱了方寸:“大狗子,你怎么样了?
你别吓唬娘啊。”
小桃爹白着嘴唇道:“娘,我没事,大抵是中暑了。
我歇歇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