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近黄昏,有几个不用做饭、聚在一起闲聊的老太太,而尚未从军营下班回来的。
江婷瞥了那些老太太一眼,似乎不再像先前那样害怕,又见到张建军和许楠楠朝她微笑,心中更加安定。
她感到心情舒畅,也不再胡思乱想,任凭那些老太太谈论着什么,都无法干扰到她。
她依然是她自己,何必在意他人无谓的目光与评价呢?
张建军和许楠楠见她状态平稳,稍感宽慰。
“婷婷,明天我还会来看你。”
“好的,嫂子。”江婷忽觉有些愧疚,“本来说好是我代替哥哥照顾你,结果却是你在照顾我。”
许楠楠笑了笑,“所以你更要坚强啊,嫂子还等着你呢。还有你的侄子侄女,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要帮我带孩子哦。”
“嫂子,我一定做到。”
这时,张建军才想起关砚舟,向许楠楠道歉道:“楠楠,这次我又可能伤着他了,咱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好,咱们去找他。”
他们来到男宿舍前,张建军进屋寻找关砚舟,得知他不在宿舍,有战友告知他去医院疗伤,三人随即赶往医院。
医院里,关砚舟一如往常,坐在走廊长椅上挂点滴。
并非没有空病房,而是他不愿躺下。
给他输液的护士问道:“你怎么总是受内伤?你们的训练是不是特别严格?为什么其他人不会这样?”
他白了护士一眼,“你怎么这么多话?每个病人来的时候,你都要追问是怎么受伤或得病的?难道他们都需要向你汇报吗?你难道只负责输液就好?”
他可不会告诉对方,每次受伤都是因为他劝架所致。
护士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脸红,说道:“好了,我不问了。”端着托盘离开。
许楠楠、江婷和张建军到了这个地方。张建军满是歉意地说:“砚舟,对不起,又因我让你受伤了。”
关砚舟翻了个白眼,“知道抱歉就注意点,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张建军笑了笑,“我明白了。”
江婷也向关砚舟道歉:“关三哥,这事都怪我,让你担心了,还被建军伤到。”
“没关系,只是小伤,只要大家都好就行。”关砚舟想起许楠楠怀孕,说道,“你们别留在这里,病人多,细菌病毒也多。”
“那我们回家吧。”许楠楠提议,“像上次那样,在家输液,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关砚舟立刻同意。
“我去买些东西,然后带过去。”张建军说。
“快去快回,不然饭吃到什么时候?”关砚舟催促道,“多买点我喜欢吃的,算是补偿。”
几人笑了,张建军先行离开去买东西。
许楠楠带着吊瓶,和江婷一起回家。
快到家属楼时,秦无双刚从文工团回来,疲惫不堪。
但看到许楠楠,她顿时来了精神。
这是她在世上最大的对手。
奇怪,她又见到那个男人,许楠楠正给他拿着输液瓶,江婷也在旁边。
若是这男人是许楠楠的情夫,有江婷在场,他们怎会如此坦然?
所以这男人与许楠楠另有关系。
这时听见许楠楠喊他一声:“三哥,小心点。”
三哥!
原来这男人是许楠楠的哥哥。
她对除男主外的男人毫无兴趣,冷哼一声,回二姨家去了。
这几日她太过劳累,无暇顾及许楠楠,对了,李明山和张玉凤那边似乎一直没消息。
等有空再去看看张玉凤。
第二天,江婷特意让许楠楠陪着她在家属院里随意走动,依旧能听到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以及家属们异样的目光,但她毫不在意,依然热情问候。几天后,流言渐渐平息,大家看她的目光也恢复了平常。
约一周后,此事似乎从未发生过。
这天,许楠楠收到江川从外地寄来的信,信中说他一切安好,免得她挂念。由于江川可能随时转移,他嘱咐许楠楠不必回信。
李明山和张玉凤已离开家属院十多天,尽管冬天尚未结束,但蔬菜房里毫无暖气,他们每天都在寒冷中瑟缩。
张玉凤抱怨道:“都这么多天了,姑父怎么还不让我们搬回去?再不回去,恐怕我们要被冻僵了。”
李明山也苦恼不已:“我能怎么办?姑父那边没消息,催得太急只会惹他生气。”
“那我去问问姑,就说我们实在受不了这里的寒冷。”
“你想问就去问吧。”
因太冷,李明山连脚都没洗就钻进被窝,衣服也懒得脱,裹紧被子侧躺,只给张玉凤留下一个背影。其实,他心里另有打算。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许楠楠了,而江川仍未归来,他决定回家属院看看许楠楠。
他对张玉凤说:“要不你别去找姑了,让我亲自去问问,我是她侄子,或许更有用些。”
“你有空吗?白天你要训练,我倒闲着没事,还是我去吧。”
“我去就行,听我的,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办事更靠谱。”
张玉凤并未多想,“行吧,你去就你去,一定好好争取,最好今天就能搬回去。这里冬冷夏热,哪比得上家属楼里的舒适。”
“我知道我知道。”
李明山满心欢喜,明日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今日想必可以安然入眠。
许楠楠已怀孕两月,孕吐早已消退。她每日轻触脉搏,感觉跳动格外有力,似怀有不止一个孩子。本欲前往医院检查b超,但又想等江川归来同行,若真是双胞胎,再给江川一个惊喜。
江婷无事可做,整日与她形影不离。江婷已走出昔日阴霾,如今活泼开朗,似欢快的小鸟,每日都有说不完的话与许楠楠分享。许楠楠与她相处毫无乏味之感。
黄昏时分,李明山下班便去找李春花商议搬回家属院之事。他自军营返回家属院途中,恰巧路过现居的蔬菜房门前。他只是匆匆一瞥,未起归意,径直朝家属院方向走去。
行不远,张玉凤开门而出,一眼瞧见他往家属院的背影。她知李明山欲向李春花询问搬回家属院之事,但目光转向家属院时,忽而联想到许楠楠。李明山前去家属院,恐非只为搬回家属院。
张玉凤顿觉心生疑虑,隐约感到不妥。昨日她与李明山约定由她去找李春花,可李明山不久便改主意,坚持亲自前往,这让她难以忘记家属院里的许楠楠。李明山一心奔向家属院,莫非真为寻找许楠楠?
她心绪起伏,难以平静。这几日与李明山同住,竟未曾见过许楠楠,渐渐将此事淡忘,竟至忽略了她的存在。
绝不能放任不管,她决定悄悄尾随,查看李明山是否真的要去找许楠楠。若李明山确是为许楠楠而来,而许楠楠仍在牵绊李明山,她定不会容忍。
于是她有意与李明山保持距离,以免被察觉。
李明山踏入家属院,目光便四处游移,寻找许楠楠的身影。绕了一圈,未见其人,连江婷也消失无踪。
找不到许楠楠,他本想直奔陆师长家,但转念一想,如此机会怎能轻易错过?心中如猫爪挠般难耐。他认定许楠楠应在家,却又不便贸然前往,便打算碰碰运气,或许能在楼道巧遇。
上楼时,他步伐缓慢,尤其到二楼时,见许楠楠家门紧闭,恨不得化身蜗牛,在此逗留。若有人发现他,就说来取遗留物品。
同一时刻,张玉凤目睹这一切,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她犹豫是否揭穿,但见李明山匆匆离去,便决定等他回家再索取报酬,以防他将钱给予许楠楠。
她确认李明山可能去陆师长家后,便离开家属院。然而,就在她走出不久,李明山故意靠近一楼一户人家的窗户,陈兰正巧在厨房忙碌,透过玻璃瞥见李明山,会意一笑,轻轻点头。
尽管未能见到许楠楠,想到夜晚与那年长几岁的女子相会,李明山的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明山急忙赶到陆师长家,但陆师长因公务未归,于是他转向去找李春花。
“姑姑,我姑父有没有提过,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回去?那边实在太冷清了,我和玉凤都快撑不住了。”
李春花面露难色:“明山啊,你们才刚搬出去没几天,别这么急。大家都还在议论呢,咱们得给他们一点时间消停消停。这段时间你媳妇儿得多往家属院跑跑,和其他军嫂搞好关系,关系处好了,自然也没人会再反对你们搬回去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啊,你得注意点形象,别老盯着女同志看。这影响多不好。要不是你姑父护着你,你恐怕早就被处理掉了。”
“姑,我就看了两眼而已,又没做什么别的事,怎么感觉每个人都把我当坏人一样。”
“你可别这么说,”李春花急忙伸手掩住他的嘴,“连看都不该随便看,尤其是你那种眼神,肯定跟普通人的不一样。要是有人老盯着你媳妇儿看,你能接受吗?”
其实明山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妥,但他管不住自己的冲动,见到漂亮女人就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他的话不过是为自己找借口罢了。
若非军规和法律约束着他,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