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安一步步上前,目光如炬地盯着苏师傅,“我把女儿送到这里,是来学手艺的,可不是来给你们当丫鬟的!你们收了银子,却把我闺女当下人使唤!”
苏师傅眼神轻蔑,“你最好不要闹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们上面可是有人的!我女婿就在衙门当差,就算你告到衙门也没用,你的闺女我也不留了,赶紧带着你的闺女给我滚!”
沈安安明白了,原来这云裳绣庄是仗着衙门有人,在这里招摇撞骗。
他们打着教手艺的幌子,招来小姑娘。
待交了钱之后,却不教这些孩子手艺,只把这些孩子当家免费劳力使唤。
学徒们被关在绣庄里,与外界隔绝联系,就算有人能出去,回家告了状也没用。
家人就算闹到绣庄,绣庄只要说他们衙门有人,谁还敢去告发?
只能自己吃个哑巴亏罢了。
沈安安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秀庄能不能一手遮天!”
沈安安带着两个孩子和张氏大步走出绣庄。
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进了对面的铺子买了一面铜锣。
站在绣庄门口,沈安安敲响了铜锣。
“铛——铛——铛——”
清脆响亮的锣声在街道上回荡,很快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沈安安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各位父老乡亲!这家绣庄欺世盗名,骗取学徒钱财,却不教孩子手艺,只拿学徒当牲口使唤!”
她高高举起常欢那双红肿溃烂的手,,“我女儿就是被骗过来的,我们交了学费,却什么都没学到!被人关在浆洗房,从早到晚洗不完的衣裳,你们看看这双手,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惊呼,也有人存疑。
“天呐,这哪里是学手艺,买个丫鬟回去也不能这么虐待啊!”
“我也刚把闺女送进去,怎么办?”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有一胖妇人开口,“我闺女就被骗进去过,回来已经瘦的没了人样,到现在晚上睡着还会被噩梦惊醒!”
越来越多的受害者家属赶了过来,愤怒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绣庄门口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苏师傅在绣庄里面急得跳脚。
他们既然愿意送闺女来学手艺,自然都是疼闺女的,不想让闺女的苦白受了。
沈安安看到这么多人,勾唇一笑。
一个人或许去衙门会失败,这么多人一起去告,还有这么多人证,她不相信县太爷还能明目张胆的包庇!
“走,咱们一起去衙门!”
沈安安这话一出,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响应。
“对!我们一起去衙门!”
浩浩荡荡的人群向县衙方向而去。
沈安安带着孩子和张氏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数十个受害者家属,再后面跟着看热闹的百姓。
此时衙门口,宋衙差已经收到消息。
他对着人群厉声喝道:“滚滚滚!县令大人此刻正忙,哪里有空管你们这些刁民……”
话音未落,县衙大门突然打开,夏文远一身官服走了出来,宋衙差赶紧行礼,“小的见过大人。”
一群人一听说这是县令,连忙跪了下来。
“求大人为我们做主,云裳绣庄以教授手艺为名,行拐骗虐待之实!”
“大人,我闺女也被骗进去了,他们根本就不教手艺,还虐待我闺女,现在我闺女虽然逃出来了,却是不敢见生人,一见生人就发抖。”
“求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此起彼伏的哭诉声,让夏文远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官,却极重政绩考评。
如今这件事既然闹得这么大,他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传到上级耳朵里,他的仕途怕是要受影响。
“有冤情进了公堂再说。”
夏文远的意思就是要开堂审案了,宋衙差闻言皱起了眉头,“大人,他们都是来闹事的,怎么能……”
夏文远冷冷看了宋衙差一眼,“官办案,何时轮到你在本官面前指手画脚!”
这个宋衙差包庇云裳绣庄不是一天两天了,事情没有闹大,他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嘛……这个宋衙差他是不打算留了。
宋衙差被夏文远瞪得打了个哆嗦,当下不敢再多话。
县衙门口围满了人。
沈安安和一群苦主跪在堂中间,边上还跪着云裳绣庄的一行人。
夏文远惊堂木在桌案上重重一拍,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此时苏师傅吓得不轻,她觉得自己的绣庄今天真的是惹上事了。
要早知道常欢的娘这么不好惹,她就老老实实教她些手艺了,也不至于闹到公堂上来,经此一事,恐怕他们就别想继续用绣庄的名义行骗了。
可是她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盼着县令大人看在她往年孝敬的份上,能对他们从轻发落。
沈安安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回禀县令大人,云裳绣庄打着绣庄的旗号行坑蒙拐骗之事,因着绣庄衙门有人,苦主们告状无门。民妇女儿入绣庄月余,不仅分毫手艺未学,还被他们关起来虐待,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话音刚落,就有另一妇人开口,“民妇三个月前送闺女去云裳绣庄学手艺,可是才一个月,闺女就哭着跑回了家。她说绣庄一天到晚让她干活,从没教过她半点手艺,要不是她自己偷跑出来,恐怕现在还在绣庄受苦,……民妇本是想让闺女去学门手艺,没想到他们收了钱,还要虐待我闺女,着实是可恨!我跟相公跑去绣庄理论,却被绣庄的人打断了腿,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一个个苦主将他们的遭遇诉说了一遍,围观的众人一个个吃惊地张着嘴巴。
一个月二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镇上又有多少人家一个月能拿出二两银子?
这云裳绣庄收了银子不仅不教手艺,还虐待这些学徒,简直是丧尽天良!
这件事搁哪个父母身上都受不了!
夏文远听完众人的控诉,重重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苏氏,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