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通道尽头翻卷，张鸣抬手挡了一下迎面扑来的冰粒。他刚迈出冰窟出口，脚还没站稳，前方的空气突然凝住了。
五道人影从风雪里走出来，踏在半空，脚下结出一圈圈冰环。为首那人披着深蓝长袍，胸口绣着一道螺旋状的冰纹，目光扫过来时，像刀子刮过皮肤。
“奉帝令，取混沌冰莲者，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五人同时抬手。掌心朝天，指尖凝聚出一点寒光。下一秒，整片天空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拉紧，一层半透明的蓝色晶幕从高空垂落，瞬间将他们所在区域完全罩住。
林风反应最快，立刻往后退了两步：“是冰封天幕！灵力被压了！”
张鸣只觉得体内流转的灵力变得滞涩，像是在泥浆里行走。他低头看了眼右手，掌心还残留着刚才战斗时留下的血痕，已经被冷风吹得发硬。
“散开。”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
队伍立刻分成五个方向，各自拉开距离。李碧莲站在左侧边缘，手指已经搭在储物戒上。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张鸣闭了下眼，眉心那道淡金色的战纹忽然亮了一下。识海里，系统的提示无声浮现——【检测到高阶冰系封锁，能量节点位于东南角，存在瞬时薄弱窗口】。
他睁开眼，看向东南方向的天幕边缘。那里确实有一丝极细的裂痕，普通人根本看不见，但在他的感知中，就像黑夜里的火苗一样明显。
“那边。”他对李碧莲说，“我撕开一条路，你准备掩护。”
她点头，双手已经摆出结印姿势。
张鸣双掌抬起，对着虚空猛然一扯。空间像是布帛一样被撕开一道口子，裂缝只有半米宽，边缘还在快速收拢。第一缕热风从外面灌进来，带着远处森林的湿气。
“走！”他喊。
赤焰龙第一个冲过去，整个人贴地滑行，险之又险地钻了出去。赵炎紧随其后，跳起来时肩膀擦到了裂缝边缘，顿时冒起一股白烟，衣服烧焦了一块。
林阵拉着林风也冲了过去。最后一人是个年轻弟子，脚步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掉队。
就在这时，对面一名先锋冷笑一声，抬手甩出一枚黑色钉子模样的东西。那东西破空而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李碧莲动了。
她往前跨一步，双手在胸前合拢，一团幽蓝色的光瞬间成型。下一秒，一面半圆形的冰盾出现在她身前。
“砰！”
玄冰钉撞上冰盾，炸开一片碎屑。盾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但没有立刻破碎。
她咬牙撑住，感觉到一股极寒之力顺着双臂往身体里钻。就在盾牌即将崩裂的瞬间，她猛地往前一推，借着反冲力把那个弟子狠狠推出去。
那人摔在裂缝外，滚了几圈才停下。
张鸣伸手把他拽远，回头一看，裂缝只剩一条细缝了。
第五名先锋已经冲了过来，手中多了一把冰剑，直刺裂缝核心位置。只要再进一步，就能把这道口子彻底封死。
张鸣左手迅速从腰间摸出一枚红色弹丸。这是临出发前特制的混沌火焰弹，威力不大，但爆发瞬间能产生短暂高温扰动。
他用力掷出。
火焰弹在空中炸开，一团橘红色的火球轰然爆裂。热浪冲击之下，冰剑的轨迹偏了一寸。就是这一寸，让裂缝最终闭合前，彻底脱离了对方攻击范围。
“撤！”张鸣低吼。
众人不再停留，转身朝着迷雾森林的方向狂奔。身后，那层蓝色晶幕缓缓收缩，最后化作一点寒光消失在空中。
五名先锋站在原地，没有追进来。
为首的那人盯着森林边缘看了一会儿，抬手打出一道冰痕，落在入口处的一块岩石上。那石头表面立刻浮现出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标记。
“他们进去了。”一人说道。
“不追？”另一人问。
“里面乱得很，灵识铺不开。而且……”他顿了顿，“刚才那个女人用的是混沌规则，不是纯冰系。她身上有东西。”
“那就等后续部队？”
“传信回去，原地待命。”
一行人退回风雪中，身影很快被吞没。
与此同时，张鸣带着队伍在森林里穿行。
这里的树木长得密集，枝叶交错，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地上铺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绵绵的。空气潮湿，呼吸时能感觉到鼻腔里多了股泥土味。
“停下。”李碧莲忽然说。
所有人立刻止步。
她站在一棵歪脖子树旁，抬头看着上方的枝干。片刻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点白色粉末，撒在地上。
粉末刚落地，就开始微微发烫，冒出一丝青烟。
“有人来过。”她说，“不超过半个时辰。”
林风靠过去检查了一下痕迹：“脚印被处理过，但残留的气息是北境特有的寒苔香。”
“是追踪者常用的伪装。”林阵补充，“但他们没深入。”
张鸣看了看四周：“我们改变路线。往东偏三十度，走湿地带。”
没人反对。
赵炎扶了扶肩上的伤，低声问：“还要跑多久？”
“直到他们找不到我们为止。”张鸣说。
队伍继续前进。李碧莲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用手轻触沿途的树干。她的指尖每次碰到树皮，都会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寒气波动，像是在做某种标记。
走了大约一刻钟，前方出现一片低洼地。地面湿漉漉的，水面上漂着薄雾，看不清底下有没有陷阱。
“我先探路。”林阵说着就要上前。
“等等。”李碧莲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她蹲下身，伸手拨开水面的一片枯叶。下面的水很清，能看到几根断掉的植物根茎。
“水底有机关。”她说，“是活藤索，碰了会缠住脚。”
林阵收回脚，从背包里取出一根铁钩，远远抛出去试了试。果然，钩子刚沉下去，水底就猛地窜出几条黑褐色的藤蔓，缠住钩子就往深处拖。
“绕过去。”张鸣下令。
他们沿着湿地边缘走，尽量挑结实的地面前进。每过一段距离，李碧莲就会停下来检查一次周围环境。
又行进了小半柱香时间，张鸣终于抬手示意全员停步。
“到这里就行。”他说，“布隐匿结界。”
林阵立刻从储物袋里取出几枚铜钉，分别插在周围的树根处。赵炎和赤焰龙负责警戒两侧。林风则拿出一张符纸，贴在自己胸口，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李碧莲走到张鸣身边，低声说：“我感觉不到追兵了。”
“但他们留下了标记。”张鸣看着她的手，“你能清除吗？”
她点头：“需要三分钟。”
她盘膝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片刻后，一丝极淡的蓝光从她心口位置扩散开来，像是涟漪一样缓缓向外蔓延。
三分钟后，她睁开眼：“清掉了。”
张鸣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忽然察觉到右肩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原来之前被冰刃划破的地方又裂开了，血正顺着袖子往下滴。
他扯下一块布条随便绑了下，抬头发现李碧莲正看着他。
“你怎么样？”她问。
“没事。”他说，“还能走。”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从戒指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涂一下，不然伤口会冻住。”
张鸣接过，拧开盖子闻了闻，一股清凉味钻进鼻子。他抹了一点在伤口上，立刻觉得疼得更厉害了。
“这玩意儿怎么比盐还冲？”他皱眉。
“本来就是用冰盐提纯的。”她说完，转头去帮林阵加固结界。
队伍暂时安定下来。没有人说话，都在默默调整状态。
张鸣靠着一棵树坐下，手里还握着那枚装药的小瓶。瓶身有点温，像是被人一直捂在手里。
他抬头看了看天。树冠太密，看不到星星。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在枝叶间缓慢流动。
远处，一只夜鸟叫了一声，声音很短，戛然而止。
他把瓶子塞回口袋，右手慢慢握紧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