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的脚步在通道拐角处停了下来。地上那滩血水还在缓缓流动，冰碴混着暗红，在地砖缝隙间爬行。他盯着看了两秒，没说话，转身就往回走。
李碧莲跟在他身后，脚步轻但很稳。她知道他想干什么。
两人一路回到议事厅。门一关，张鸣直接走到中央的石桌前，手掌按在桌面。一道光幕从桌心升起，显出仙界北部的地图，冰原区域泛着淡蓝。
“刚才那个守卫，临死前说了三个词。”张鸣开口，声音不高，“北、冰原、玄冰回殿。”
李碧莲站在他旁边，双手搭在桌沿，“他在告诉我们，玄冰已经撤了，而且是往老巢走。”
“不是逃。”张鸣摇头，“是撤。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我，所以选择退回神殿。但他不会一直躲。”
“你是说，他会等伤好了再回来？”
“一定会。”张鸣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冰原深处，“那里有他的根基，有防御阵法，还有供奉的寒髓池。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恢复战力，甚至提升。”
李碧莲沉默了一下，“但我们刚完成混沌冰符，你还没完全掌握天神规则。现在追过去，万一他设了埋伏……”
“那就不是我们去找他。”张鸣打断她，“是他逼我们动手。”
他抬头看她，“上一次他带人杀进来，是因为觉得我刚突破，站不稳。可现在他知道错了。他怕了。所以他退。”
李碧莲抿了抿嘴，“可我们也没到能碾压他的地步。”
“不需要碾压。”张鸣伸手点开系统界面，一道半透明的推演图浮现在空中，“我已经让系统模拟了三种情况。”
画面分成三块。
第一块显示：张鸣团队原地休整。三个月后，玄冰仙帝融合寒髓能量，战力回升至巅峰，率军二次进攻，分部防线被破，伤亡惨重。
第二块：五日内发起追击，联合外部力量合围玄冰神殿，成功斩杀目标，概率为百分之七十八。
第三块：拖延超过一个月，玄冰与其他仙帝接触并结盟，局势逆转，胜率低于四成。
“你看清楚了。”张鸣指着最后一组数据，“我们现在不动手，就是在给敌人机会。等他拉来帮手，我们就被动了。”
李碧莲看着那串数字，慢慢点头。
“而且。”张鸣收回手，目光沉下来，“这不是为了自保。是清算。”
“我知道。”她低声说。
“我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母亲又是怎么被迫离开宗门的，这些账，我一直记着。”张鸣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玄冰只是其中之一。九大仙帝联手追杀轮回仙帝的事，背后一定有证据。我要找到它。”
“你的意思是，玄冰神殿里藏着当年的记录？”
“很有可能。”张鸣点头，“他是参与者之一，又是冰系法则掌控者，很多秘密都会封存在寒髓池底部。只要拿下他，就能拿到线索。”
李碧莲深吸一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做？”
“三步。”张鸣说，“第一步，追踪他们的撤退痕迹，确认神殿确切位置；第二步，联系鸿蒙仙帝派的人，让他们在外围布控，形成合围之势；第三步，我和你一起突入核心大殿，你用混沌冰符压制他的神格，我负责最后一击。”
“时间呢？”
“五天后出发。”张鸣说，“留两天追踪，三天准备。必须在他伤势恢复前动手。”
李碧莲想了想，“如果他闭门不出，靠阵法防守呢？”
“那就破阵。”张鸣语气没变，“他的神殿建在寒髓脉眼上，能量来源单一。只要切断主供能节点，护山大阵撑不过两个时辰。我已经让系统调出了‘九宫断灵阵’的改良版，可以精准打击能量枢纽。”
“那我做什么？”
“你负责牵制。”张鸣看向她，“冰符一共十枚，战斗时你找机会贴在他身上。一旦生效，他六成战力会被冻结，最多维持十分钟。那段时间，就是我的机会。”
李碧莲点头，“我明白。”
“你刚炼完符，身体有负担。”张鸣顿了一下，“如果你觉得不行，我可以等你恢复。”
“不用。”她立刻说，“我能撑住。这种事，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张鸣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他转过身，把手放在地图上，指尖落在冰原最深处的那个红点。
“这次不是防守。”他说，“是我们主动出击。他以为我们只会守，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反杀。”
李碧莲走到另一侧，和他对站着，“计划需要传令下去吗？”
“先通知林风。”张鸣说，“让他准备追踪装备，尤其是能感应神力残留的探针。另外，把分部的防御交给赤焰龙，二级戒备持续到我们出发。”
“鸿蒙那边呢？要不要现在联系？”
“等定位确认后再发消息。”张鸣说，“避免信息泄露。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突破天神境，这是我们的优势。”
李碧莲应了一声，低头在桌上操作了几下，把指令录入系统。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你有没有想过。”她忽然抬头，“如果我们赢了玄冰，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查。”张鸣回答得很干脆，“九大仙帝不会坐视同伴被杀。他们会反应，会派人查，甚至可能直接出手。但我不管是谁，只要挡路，就一个个解决。”
“你不担心太激进？”
“激进？”张鸣冷笑一声，“他们当年杀我父亲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我忍到现在，已经够克制了。”
李碧莲没再问。
她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过了几秒，她轻声说：“我会跟紧你。”
张鸣点点头，手指还在地图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是林风来了。
门被推开一条缝，林风探头进来，“头儿，装备清单列好了。探针、隐匿符、破阵工具都齐了，随时可以打包。”
“放着。”张鸣说，“明天早上我亲自检查。”
“好。”林风应完，又补充一句，“赤焰龙那边也准备好了，外围巡逻已经换班，没人敢松懈。”
“知道了。”张鸣挥了下手，“你去休息吧，后面几天有的忙。”
林风退出去，门重新关上。
议事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李碧莲看着地图上的红点，忽然说：“你说他会等我们上门吗？”
“肯定会。”张鸣说，“他退回去不是认输，是在等我们犯错。他会布置陷阱，会加固防御，会在大殿里设伏兵。”
“那我们还去？”
“当然去。”张鸣嘴角动了一下，“我就喜欢他这么想。这样，他才会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等他全押上的时候，就是他死的时候。”
李碧莲没笑，但她的眼神变了。
变得锋利。
她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匣，里面装着最后一枚混沌冰符的样本。
“我会让他动不了。”
张鸣看着她，点了下头。
然后他拿起桌上的通讯器，按下发送键。
一条加密指令发了出去。
内容很简单：**行动代号‘破冰’，启动预备程序。**
指令发出后，他把通讯器放回桌上。
两人站在地图前，谁都没动。
北方的冰原在光幕中静静闪烁，像一块冻结的伤口。
张鸣的手慢慢握紧。
李碧莲侧头看他。
他只说了一句话。
“该收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