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豪根本没注意到外面的异样，吼完这句更像是最后警告的狠话，他疲惫地挥挥手，声音突然泄了气。
“行了！滚去干活！别杵这儿碍眼！”
“钱…你自己处理干净！别让我再闻到半点泥腥味儿！”
后巷角落里，黄毛脸上的狂喜已经快憋不住了！
这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太精准了！
连门都指给他了！
他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激动得笑出声！
猫着腰，悄无声息地像个幽灵一样，迅速融入了美食街喧闹的人流中。
得赶紧去向富哥汇报这天降的“大礼包”！
厨房里，马涛默默拿起那两沓沉甸甸的钱，眼神复杂地看了李志豪一眼，没再吭声，闷头转身走向自己砧板的位置。
而李志豪，背对着他，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脸上那愤怒、无奈、疲惫、失望的表情飞快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淡、极冷、转瞬即逝的锐利光芒。
黄毛像只偷到油的老鼠，七拐八绕钻进一条更偏僻的巷子。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掏出他那破按键机，手指头戳得飞快。
“富哥！大鱼咬钩了！那厨子马胖子！”
“欠了一屁股赌债！刚跟耗子吵翻天！差点掀桌子！”
“耗子心软，预支了俩月工钱给他填窟窿！”
“关键！”黄毛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
“耗子骂他时吼出来了！还骂骂咧咧！富哥！门儿清了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钱广富一声低沉、压抑着兴奋的冷笑。
“呵…好！干得不错！钱，少不了你的！现在，去办第二件事！”
“富哥您吩咐！”黄毛腰杆挺得笔直。
“找到那马胖子住哪儿！然后…”
钱广富的声音带着毒蛇吐信般的阴冷。
“请他出来‘玩两把’！”
当晚，城郊结合部一片出租屋区。
路灯昏暗，蚊虫嗡嗡。
马涛揣着刚从耗子那儿预支来的厚厚两沓钱，心里沉甸甸的，像塞了两块湿透的砖头。
还债是够了，但那股输钱的憋屈和想“捞本”的邪火，像小虫子一样在骨头缝里钻！
他低着头，闷闷地往自己租的破单元楼走。
刚到楼下阴影处，一个身影突然闪了出来，挡在他面前。
“马师傅？下班了？”
黄毛那张带着痞笑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点瘆人。
马涛吓了一跳，下意识捂紧了装着钱的挎包：“你谁啊？！”
“嘿嘿，别紧张！马师傅贵人多忘事啊？”黄毛嬉皮笑脸。
“下午在巷子口，听您跟豪哥…聊得挺‘热闹’？”
马涛脸色一变，警惕心瞬间拉满：“你想干嘛？！”
“没啥！没啥！”
黄毛摆摆手，凑近一点，压低声音。
“有个哥们儿，听说您手艺好，人也爽快！想请您过去…玩两把小的？放松放松？”
“玩两把？”马涛眉头拧成疙瘩，眼神里的警惕更浓了。
“我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什么哥们儿！让开！”他说着就要绕开黄毛。
黄毛脚步一错，又挡在他前面，脸上笑容不变，但语气里多了点不容置疑的意味。
“马师傅，别急着走嘛！我那哥们儿说了，纯娱乐！输了算他的！赢了…”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伸出两根手指。
“这个数！十万！现！金！立马点清！”
“十…十万？！”
马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呼吸都停滞了！
十万！
这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脑子嗡嗡响！
他刚填上的窟窿才几万？
这要是赢了…
不仅能彻底翻身，还能剩一大笔！
巨大的诱惑像海啸般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陷阱？
肯定是陷阱！
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可…
万一呢？
万一真就是哪个钱多烧包的傻帽儿想找刺激呢？
搏一搏！
单车变摩托！
贪念和侥幸心理如同野草，在恐惧的缝隙里疯狂滋长。
他喉咙发干，声音有点发颤。
“…你…你哥们儿…在哪儿？”
黄毛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
“不远！车就在巷口！请吧，马师傅？”
半小时后，城西一个不起眼的私人会所包间里。
烟雾缭绕。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过于明亮的光，照得红木牌桌油光锃亮。
钱广富像个弥勒佛似的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椅里，面前堆着几摞崭新的百元大钞，像小山一样。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金色的筹码，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马涛被黄毛领进来，看到这阵仗，心里那点侥幸瞬间被巨大的不安取代！
这地方，这排场…绝对不是“玩两把小的”那么简单！
他手心全是汗，腿肚子有点发软。
“马师傅？坐！”
钱广富抬了抬下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听说你手艺不错？我这个人，就爱跟有本事的人交朋友！”
“来，玩两把？德州？还是简单点，炸金花？”
马涛硬着头皮坐下，喉咙发紧：“随…随便…”
“那就炸金花吧！快！”
钱广富示意旁边一个穿着黑西装的“荷官”发牌。
接下来的两把牌，简直像做梦一样！
第一把，马涛手里就捏着三个K！豹子！通杀！
第二把，他心惊胆战地看了下底牌。
同花顺！又通杀！
两把！
就两把！
钱广富面前那两摞小山似的钞票，眨眼间就推到了马涛面前！
厚厚一沓！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气的十万块！
“马师傅手气真旺啊！”
钱广富笑眯眯地，脸上看不出半点输钱的懊恼，反而像是欣赏什么珍稀动物。
“拿着！说好的！赢了归你！”
马涛看着眼前这堆红彤彤的票子，脑子一片空白！
巨大的不真实感和狂喜冲击着他！他颤抖着手想去摸，又猛地缩回来，警惕地看着钱广富。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
钱广富身体微微前倾，那张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的专注。
“马师傅是聪明人，爽快人！”
“我也不绕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