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菜子?董峰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是本届霓轰队中,名头最为响亮的队员,比柳生剑的名头更响!
每一个和她比过赛的队伍,都说她从不可思议的地方冒了出来,简直像是鬼似的,但是在场外观众眼中却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他们眼中,伽菜子只是垂着头从对面选手眼皮子底下走过去而已,可是偏偏那一众选手们,就是没看到。
所以观众们给这个不可思议的女选手,起了个“鬼姬”的外号。
董峰算是体会到之前和伽菜子比赛的选手们的感觉了,真是没有叫错的外号,这姑娘果然像是鬼似的。
他压下心头的凛然,目光在伽菜子身上停留片刻:“厉害!佩服!”
伽菜子闻言,脑袋垂得更低,脸上飞起两抹红晕,声音细若蚊蚋:“过奖了。”
那副柔柔弱弱、满是社恐的样子像是害羞的小鹿,完全看不出和“鬼姬”这个气势十足的外号间,有什么联系。
而张国强,此刻已肉眼可见地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戒备状态。
作为专业保镖的他,竟然没能注意到,这个已经和自己保护目标贴身的姑娘!
如果伽菜子真是刺客,此刻可能已经得手了!
这让给他周身肌肉止不住的紧绷,同样站在他身边的伽菜子,对张国强骤然锁定的凌厉目光感到极其不适,像被猎食者盯上的小动物,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将头垂得更低。
众人各怀心思,没走几步,便已来到道场正门前,厚重的木门无声滑开,内部的光线略显幽暗,与外面的天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董峰君,请。”柳生剑在门口止步,示意董峰独自进入。
张国强停留在门外,同样在此的,还有霓虹方面的安保人员。
这也是双方达成的共识,董峰被华夏方重视,柳生义史也是霓轰的国宝级人物,所以双方安保均不入内,道场内的空间,完全留给柳生义史和董峰两个人。
董峰走入其中,只见霓轰队道场内部空间开阔,木质地板光可鉴人,散发出淡淡的桐油味。
场地中央,孤零零地铺着一块深色的软垫,上面摆放着一张矮小的霓虹式方桌和两个蒲团。
一身传统黑色和服的柳生义史,正跪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上,面带温和笑意,看着走进来的董峰。
他身前的小桌上,一套白瓷茶具格外醒目。
“董君,欢迎,请坐。”柳生义史伸手示意。
董峰走近,目光落在茶具上,白瓷温润,在道场幽暗的光线下,如同蒙着一层皎洁的月辉。
柳生义史执起紫砂壶,缓缓倾泻,琥珀色的茶汤注入白瓷杯中,一股带着浓郁的桂圆香气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让人不饮也觉得喉间清润不少。
董峰微微一怔:“这是普洱?”
柳生义史倒茶的手稳如磐石,脸上带着一丝讶然的笑意:“董君还懂茶道?”
“茶道我不懂,”董峰实话实说,走到垫子前,却没有像对方那样跪坐,而是很自然地盘腿坐下,“不过我爷爷爱喝茶,所以我也算是喝过见过。只是没想到,柳生先生作为霓轰人,竟然会用华夏的茶道,来招待我这个华夏人。”
柳生义史哈哈一笑,将斟满的茶杯轻轻推到董峰面前:“虽然我是霓轰人,但说来惭愧,霓轰的茶道,我不太喜欢。”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慨,“倒是你们华夏的茶道,更对我的胃口。”
“哦?为何?”董峰好奇地问,同时伸出右手,拇指与食指轻扣杯沿,中指托底,以标准的“三龙护鼎”手将茶杯拿起。
柳生义史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欣赏之色更浓,笑道:“没什么深奥的道理,只是觉得更放松,喝起来,茶的味道也更好罢了。”他端起自己那杯,轻轻啜饮一口,神情惬意,“说到底,茶,不就是为了喝嘛。”
董峰点头,不再多言,将茶杯凑近唇边,分三口将茶汤饮尽。
茶汤顺滑醇厚,入口微苦,旋即化为绵长的回甘,喉韵深远,确实是上好的普洱。
他放下茶杯,很自然地拿过茶壶,先为柳生义史续上,再为自己斟满。
柳生义史看着他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人理解的落寞:“可惜啊,我那些弟子里面,没有一个喜欢这华夏茶道的。他们送来的茶叶,也多是玉露之类的霓轰绿茶,这样醇厚的华夏红茶,我反而难得喝到。”
董峰无所谓地摆摆手:“您既然喜欢,以后每年我给您寄些便是,我家老爷子藏了不少好货,我喝的少,留着浪费。”
柳生义史闻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那就多谢董君了。”
两人便就这样,一边品着醇香的普洱,一边闲聊。
话题天南海北,从茶叶的产地,聊到寒国糟糕的天气,再到某些武学流派的花边轶事,内容全都不痛不痒,如同老友闲聚。
时间在茶香袅袅中悄然流逝,良久,还是柳生义史先忍不住了。
他放下茶杯,带着几分老年人特有的口吻,半真半假的抱怨道:“董君啊董君,你还真是沉得住气。我好歹也算是个老人家了,你明知我找你来是有事要聊,就不能先开口问一句吗?非要等我这把老骨头先开口?”
董峰微微一笑,也放下茶杯:“我可不觉得您老。一年之前,大学里的那一剑,锋锐之气,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呢。”
柳生义史花白的眉毛一挑,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笑呵呵地问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今天来此,还想和我这老头子再过过手?”
董峰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迎上柳生义史的视线。
“现在动手,倒是我有些胜之不武了。”
柳生义史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随即叹了口气。
董峰的进步速度太过恐怖,此刻的他,早已在身体素质上超越了面前这个已经显老的“剑圣”。
而且是全面的超越,不论速度、力量、耐力、爆发力、还是反应力,都全面超越了柳生义史,这差距早已超过了剑术所能弥补的范围。
即便在剑术上,柳生义史依旧有信心傲视群雄,但是日渐羸弱的身体,让他再也难以在高水平的对决中取胜。
“你说得对,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柳生义史怔怔地盯着自己地茶杯。
即便依旧坚持练剑,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水平每日都在退步,甚至随着衰老,连头脑都没有原来那么灵光,这让他在对于剑术的理解上,也日渐倒退。
“总得让位给后来人嘛。”董峰劝慰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采,在您之后,霓轰也有着优秀的剑士,自然也会有着自己的风光。”
“不行,他们还差得远啊。”
“差得远?霓轰队的比赛我也看过,选手都是世界前列的水平吧?这还算差得远?”
“我说的不是实力,我说的是境界啊。”柳生义史感叹道。“不论是武学上,还是精神上,他们都差的太远了。”
董峰挑眉,可还没问出口,柳生义史便拿过茶壶,给两人再次沏上茶,同时话锋一转。
“董君,你可知道,我们霓轰现在,是什么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