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宗的眼泪值几个铜板?】
正月里,长安城外的野草还没返青,华州行宫已经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韩建叉着腰站在阶下,嗓门震得房梁落灰:“陛下啊!您这龙椅再坐不稳,凤翔那李茂贞可要替您坐啦!”
唐昭宗李晔捏着笔杆子发抖——这“罪己诏”他写过三回了,先骂自己“失德”,再骂自己“无能”,如今连“妄动刀兵”的罪名都得往头上扣。笔尖悬了半天,墨汁“啪嗒”掉在绢帛上,晕开一团黑,像极了长安城头盘旋的乌鸦。
“朕……朕依卿便是。”
诏书一出,凤翔城里李茂贞跷着二郎腿乐了:“韩建这老狗倒是会办事!”转头就给河东送信:“克用兄,咱们一块儿修宫殿迎圣驾,如何?”信使快马加鞭,怀里还揣着份潞州地图——谁不知道李克用的昭义军盯那地方盯了十年?
(史料注:《资治通鉴》载韩建胁迫昭宗罢兵,李茂贞假意修好,实则争夺政治资本)
【朱三的“三镇批发买卖”】
三月汴州城,朱全忠掂着新刻的节度使大印,笑得像过年宰猪的屠户。
“韦震啊,你这趟长安跑得值!”他拍着案几上三份委任状,“宣武、宣义、天平——老子如今管着河南半壁!”底下幕僚李振凑过来阴笑:“主公,魏博那罗弘信快咽气了,咱要不要……”
“急什么?”朱全忠抓起个胡饼啃得满嘴渣,“先让刘仁恭跟李克用咬去!”
果然,沧州城头血旗翻卷。刘仁恭的儿子刘守文拎着卢彦威的人头,冲老爹邀功:“朝廷算个屁!咱家旌旗自己绣!”刘仁恭踹他一脚:“蠢货!给朱三送五百车盐过去——河北这盘棋,得拉个垫背的!”
(史料注:《旧唐书》载朱全忠强索三镇,刘仁恭夺沧州后与朱全忠暗通款曲)
【邢洺磁三州的骨头不好啃】
四月的河北平原上,葛从周的马蹄踏过洺州城墙,溅起一蓬腥血。
“报!邢州马师素跑啦!”
“报!磁州袁奉滔抹脖子了!”
朱全忠的军帐里笑声震天,唯独谋士敬翔皱眉:“李克用丢了邢洺磁,怕是要从雁门关扑过来……”
“让他来!”朱全忠把酒碗砸在案上,“老子的兵吃的是汴河粮,喝的是黄河水,还怕他沙陀蛮子?”
三百里外,李克用独眼瞪着地图冒火:“李嗣昭!给老子把泽州拿回来!少一颗钉子都不行!”
(史料注:《资治通鉴》详载朱全忠取三州,晋汴自此开启二十年拉锯战)
【马殷的“湖南四州速成班”】
潭州城楼上,马殷摸着新发的武安军留后印信直嘬牙花子:“七州才占俩?不够塞牙缝啊!”
五月的衡州城外,守将扒着城墙喊:“马将军!咱们都是湖南老乡……”话音未落,云梯已架上墙头。六月永州城破时,马殷对降将李唐说:“好好种地,别学朝廷那帮蠹虫!”转身往岭南方向眯眼——那儿还有三州没姓马呢。
(史料注:《十国春秋》记马殷年内取四州,为楚政权奠基)
【长安城最后的夕阳】
八月的渭水泛着血红晚霞,昭宗的车驾吱呀呀碾过残破朱雀大街。太监们捧着金盆洒水“净街”,水花溅到饥民脸上,惹来一片骂声。
“改元光化!大赦天下!”宦官刘季述扯着公鸭嗓喊旨,眼睛却瞟着韩建——那老东西正往怀里塞户部的账本呢。
崔胤躲在人群里冷笑:“阉狗得意吧,等朱全忠的兵到了……”他袖子里攥着封给汴州的密信,墨迹还没干透。
(史料注:《旧唐书》载昭宗八月返京改元,崔胤密谋诛宦)
【苏州城头换大王旗】
九月秋风起时,苏州刺史台蒙跑得比太湖螃蟹还快。钱镠的部将顾全武扛着陌刀进城,冲着淮南方向喊话:“杨行密!有种别躲广陵当乌龟!”
昆山城头的秦裴饿得眼冒金星,看见城下扔上来个炊饼,咬一口就哭了:“钱王仁义啊……”
(史料注:《吴越备史》载钱镠取苏州,确立两浙霸权)
【河北的雪,埋着明年血】
腊月里,潞州城的雪地上突然多了串马蹄印。李罕之踹开昭义军府大门:“薛志勤死了?正好省得老子动手!”
消息传到晋阳,李克用摔了酒杯:“好个李罕之!去年偷老子战马,今年偷老子的城!”李嗣昭默默拎起铁槊——开春又要打仗了。
千里之外的汴州城,朱全忠看着罗绍威送来的年礼直乐:“魏博这头肥羊,早晚得炖了!”
(史料注:《旧五代史》详记昭义军变,朱李矛盾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