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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乡镇运输站简陋的铁皮大门被生锈的铰链拉扯着,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在夜晚后半夜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响亮。车灯雪白的光柱直射进去,照亮了院子里散乱的空油桶、废弃的轮胎和满是黑迹的水泥地面。刚从蒙镇赶回的解放牌货车,宛如一头疲惫不堪的钢铁巨兽,喘息着缓缓驶入院内,车身覆盖着一层夜露和长途奔袭的尘土泥点。

就在车厢刚刚碾过大门口那道斑驳的红线,车轮还没停稳的瞬间——

如同幽灵般,七八条穿着褪色军便服、臂戴刺目红袖章的身影,猛地从门房阴影、废弃车斗后面、甚至是院墙根下窜了出来!他们无视尚未完全停止的巨大钢铁车体和扬起的灰尘,更无视任何基本的避让规则,带着一种蛮横的、不容置疑的气势,瞬间堵死了货车前后左右的所有去路!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驾驶室,如同饿狼围住了猎物。

这猝不及防的围堵,让沉重的货车猛地一震!

江奔宇本就因连夜奔波和高度紧张而绷到极点的神经,被这近乎寻死的拦截彻底激怒!他“唰”地将头探出驾驶室车窗,脖颈青筋暴起,压抑了一路的戾气和深藏的暴烈在此刻倾泻而出,声音如同砂纸打磨铁锈,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破口大骂:“**娘的!眼瞎了还是活腻歪了?!找死滚远点!别他拖老子垫背!车轧死了你,是你自找的!给老子滚开!!”

剧烈的颠簸让副驾上的孙涛猛然惊醒,睡眼惺忪地看到车窗四周黑暗中那些影影绰绰的红袖章,他的心脏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提到嗓子眼,脸色变得煞白。“江……江哥!”他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死死抓住车门的把手,“是……是红袖子!!”

江奔宇咬着后槽牙,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紧绷,眼中寒光凛冽,手下却机械般地完成了减速、拉手刹的动作。货车的巨大引擎不甘心地嘶吼了两声,最终无奈地归于沉寂,只留下粗重的排气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红袖子?!”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咚”一声闷响,语气里的怒火丝毫未减,“红袖套子他妈的就当护身符了?!活腻歪了就找块豆腐撞!别在这挡爷爷的道!老子命金贵,还想多活几年!”他甩开车门,重重地跳下车,站姿像一杆标枪,挺直而充满对抗的意味。

孙涛也慌忙跟着下车,双腿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还有些发麻。这时,车灯余光扫过人群外围,他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的父亲——运输站站长孙伟豪——竟然也满脸忧色、无奈地站在那群红袖子旁边。孙伟豪的眼神快速扫过儿子和江奔宇,极其隐晦地摇摇头,示意他克制。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身材中等但显得格外结实的人,显然是领头的队长,上前一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公事公办的冰冷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目光锐利地盯住江奔宇:“你就是江奔宇?”

江奔宇毫不避让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混杂着疲惫和极度不爽的冷笑,语气森然:“哼,是我。怎么着?红袖子的威风耍到卡车轮子底下了?就凭你们今天这几步拦车的神通,是不是还想给我戴顶什么帽子抓进去?”他下巴微扬,带着浓浓的挑衅。

那队长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似乎习惯了旁人的畏惧,对江奔宇这副混不吝的态度感到意外和一丝恼怒,但他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程序:“江奔宇同志,注意你的态度!我们奉命行事。这是来自平县革委会的正式协查通报,请你配合工作。”他晃了晃手里一张盖着红戳的文件纸张。

“哦?协查?”江奔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抱臂环胸,眼皮都懒得抬,“查呗!爱咋查咋查!运输站就这么大,车也在这儿摆着,随你们的便!”他语气里的轻蔑和不耐烦毫不掩饰。

队长没再理会他。这时,一个队员从运输卡车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向队长汇报:“报告队长!已经和运输站值班员再次核对确认过了,这辆车的所有铅封、缄封条都完整无损!编号清晰,没有人为动过的痕迹!”

“知道了。”队长脸上依然看不出波澜,但眼神更加锐利了几分。他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所有箱子、麻袋,全部打开!当场查验!一丝一毫都别放过!”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站场里显得格外响亮。

很快,几个刚被从被窝里拽出来、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的装卸工,在红袖子的严密监视下,极不情愿地开始工作。撬棍叮当作响,绳索被割断,沉重的木板箱被撬开盖板,装满零件的麻袋被解开袋口。货物被一件件、一件件地地搬运到冰冷的、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在几盏临时挂起的灯,昏暗的光线下散乱地摊着。

江奔宇对这些景象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眼前这一切与他无关。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抬脚就往旁边那条供司机临时休息的、几乎散架的长条木板凳走去。那凳子蒙着些许的灰尘,旁边还堆着几个破旧的轮胎。

“哎!同志!站住!你还不能离开现场!”一个年轻的、脸上带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神气的红袖子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语气生硬。

江奔宇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那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子,在昏暗的光线下令人心悸。他盯着那个拦路的小年轻,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嘲讽更深了:“呵,还不能离开?”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平静,“同志,你们现在是在‘调查’,对吗?是调查我车上的‘货物’,对吗?我本人,最多算是个‘被调查对象’的司机,还他*不是你们的犯人!”

他微微向前倾身,离那个红袖子更近了些,强大的压迫感让对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你们要扣人?行啊!把证据亮出来!把我江奔宇倒买倒卖、投机倒把的证据拍在桌子上!有吗?!”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一声炸雷,“没有?那就少给我来这套!老子开车几百公里跑通宵,累得像条狗!我现在要坐会儿、歇会儿!犯哪条王法了?还是说,”他目光如电,扫向队长,“你们红袖会现在已经可以平白无故拘禁任何你们‘怀疑’的同志了?”

这番话掷地有声,逻辑清晰,点中了要害,更透着一股滚刀肉般的不妥协。那年轻红袖子被呛得脸色通红,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求助地看向队长。

队长脸色阴沉似水,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旁边另一个年纪稍大的红袖子阴恻恻地哼了一声,盯着江奔宇走向板凳的背影,带着浓重的威胁对年轻同伴嘟囔道:“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让他狂!总有栽跟头的时候!”

这话清晰地传入了江奔宇耳朵里。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到那破旧的木板凳前,也不管上面的灰有多厚,一屁股坐了下去。沉重的身体压得板凳发出痛苦的呻吟。他背靠着后面一个冷硬的木靠背,随即便躺下来,长长地、带着极度疲惫地舒了一口气。连续的驾车、夜救伤者、再应对这突然的围堵,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身体的极度透支瞬间压倒了精神的强撑。几乎在合上眼的瞬间,他那带着浓厚倦意的呼吸就变得悠长均匀,粗重而毫不掩饰的鼾声竟迅速响起,在弥漫着搜查声、指挥声和金属碰撞声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和不协调。仿佛这里的一切喧嚣,都与这个酣睡的男人无关。

时间在漫长而徒劳的搜查中一点点流逝。灯的光焰跳跃着,将院子里拉扯出各种扭曲变形的影子。搬运、拆解、查验、记录……所有货物都被一件不落地摊开在地上。孙涛焦虑不安地踱着步。孙伟豪则找机会凑到孙涛身边,借着查看货物的名义,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地、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儿子:平县革委会那边有人告发,说江奔宇这趟车夹带了大量计划外收购的药材。平县红袖会吃了瘪(指在县货运站搜查未果),心有不甘,直接协调了本县上级部门,一纸协查通报发到了三乡镇革委会头上,才有了这次凌晨的突击检查。这是要“掘地三尺”也要找回面子的架势。

孙涛听得心头冰凉,暗自为江奔宇捏了一把汗,同时也对自己差点卷入更大的麻烦感到后怕。

货物全部查验完毕。

结果,毫无疑问。

除了一些不可避免的运输途中的磕碰痕迹外,任何计划外的物品都没有!没有药材!只有那张在平县货运站就核对无误的货单上列出的、属于三乡镇供销社的物资。

那名负责记录的队员拿着厚厚的记录本,走到队长面前,动作僵硬地翻开,嘴唇嗫嚅着,却没有发出声音。记录本上每一页的“查验结果”栏后面,都空空如也。月光和灯光交织下,队长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能形容的了,那是铁青!仿佛被人当众狠狠扇了几个耳光。他盯着满地被翻检后一片狼藉的货物,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目光扫过那些疲惫不堪、眼含不满的装卸工,最终落在了板凳上那个睡得人事不省、甚至微微打鼾的身影上,眼神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挫败感和深深的无力。一次大动干戈、兴师动众的联合行动,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甚至冒着激化矛盾的风险,最终的结果——一无所获!这不仅仅是查无实据的问题,更是一记打在自家脸面上、火辣辣响亮的耳光!这报告怎么写?!

现场死寂得可怕,只有江奔宇的鼾声有节奏地响着,像一种无声的嘲讽。

一直沉默隐忍的孙伟豪站长,此时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堆起那种基层干部特有的、带着小心与无奈的“为难”笑容,上前两步,对那脸色铁青的队长说道:“队长,辛苦了,辛苦各位同志了!都忙了大半宿了。我……我这个站长,能不能插句话?”

队长猛地回过神,看向孙伟豪,眼神冷厉,但口气还算克制:“哦?孙站长?你有什么高见?讲!” “高见”二字带着浓重的反讽意味。

“不敢当!不敢当!”孙伟豪连忙摆手,姿态放得更低,语气却带着基层干部的圆滑和老道,“队长,是这样的。我只是……作为一个在运输站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的老油条,有一点点不成熟的小想法。”他顿了顿,观察着队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措辞:

“其一呢,您看,这趟检查……动静不小,结果……也出来了。会不会……从一开始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俗话说,‘混水好摸鱼’。平县那边水越浑,动静越大,真正在浑水里捞鱼的人,恐怕早就趁着这浑水溜得没影了!咱们这儿折腾半天,怕是给别人打掩护啊……”

“其二呢,”孙伟豪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耳语,带着一种深谙其中门道的暗示,“咱们都是一线做事的,有些规矩,不用明说。这种事情,讲个‘风险共担’。两个人一起担待着点,哪怕真有点什么差池,那‘后果’分散分散,总比压死一个人要……好商量,对不对?”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队长,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平县的指控,就是一场甩锅的戏码!你们大动干戈无果,若是揪住不放硬要栽,这抓不到证据、还扰民的锅,你们整个红袖子组织就得硬扛。倒不如就此收手,大家都留点体面,各自方便。点到为止即可!后面的事,自然有平县和你们上面去扯皮。

队长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眼神剧烈地闪烁起来。孙伟豪的话,像一把精准的解剖刀,瞬间剥离了这次搜查行动在“扞卫政策”“打击倒卖”的外衣下,那赤裸裸的官僚体系推诿转嫁风险的本质!他带人出来查,查得出是功劳,查不出是麻烦,弄出大动静还打草惊蛇一无所获,更是愚蠢加三等!孙伟豪的“点拨”,简直是递来一个完美的台阶!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一堆狼藉的物资,足足沉默了有半分钟。整个院子里所有红袖子成员都在看着他,装卸工也悄悄停止了动作,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只有江奔宇均匀的鼾声,成了这静默里唯一的背景音。

终于,队长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压抑的“哼”声,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僵硬地朝他的队员们点了一下头。那点头的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但这个信号足够了。

周围的七八个红袖子,原本紧绷如弦的气氛骤然松了下来,绷了半天的劲头瞬间泄掉,脸上都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疲态和茫然。有人带头收起了本子和笔,有人不再紧绷地盯着货物和孙涛。无声的命令下,他们默默地、有些散乱地开始聚拢,准备撤离。这感觉不像是完成了一次搜查任务,倒像是仓促撤退。

孙伟豪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谦恭的笑意,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就在这群红袖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垂头丧气、灰溜溜地走到运输站大门口,即将彻底隐入门外的黑暗之际。

“等等!”

一个依旧带着浓厚睡意、却清晰无比的声音,懒洋洋地从院子角落那张破板凳上传来。

李队长和所有红袖子的脚步齐齐顿住!猛地回头!

只见江奔宇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几声嘎巴脆响。他并没有完全站起身,依旧慵懒地坐在那张破板凳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眼神在昏暗中却像两点幽冷的寒星,穿透弥漫的灰尘和黯淡的光线,准确无误地钉在了红袖子队长愕然的脸上。

队长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强烈的疑惑和尚未消散的烦躁:“江奔宇?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他完全没料到这刚刚酣睡如死的人,竟在此刻开口。

江奔宇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在黑暗中闪动着,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气和十足的笃定:“劳驾李队长,帮我给你们……嗯,应该是革委会的吴主任和方大秘,捎句话回去。”

队长心头一跳!吴主任和方秘书,那正是三乡镇红袖会的最高核心人物,权柄极大,等闲人根本接触不到!这小子……想干嘛?!他沉声问道:“什么话?你讲!”

江奔宇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更灿烂了几分,他用一种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的轻松口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你就跟他们说——我江奔宇,在明天下午在国营饭店摆了一桌,诚心诚意想请吴主任和方秘赏个脸吃顿饭。当然了,他们公务繁忙,未必有空闲。队长你就当个话带到就行。”他的语气轻飘飘的。

队长本能地皱眉,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司机妄图攀附权贵的无聊之举,刚想嗤笑一声,却听到江奔宇的下一句:

“哦,对了,”江奔宇仿佛才想起什么要紧事,微微歪了歪头,补充道,“我估计他们刚听说要吃饭,可能一头雾水。你替我解释一下……”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你就说,他们那个常在河边钓鱼的老朋友‘姓林’,挺挂念他们的。所以托我‘好好’谢谢他们。嗯?就这句。记住了?”

队长浑身猛地一震!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他死死盯着江奔宇那张在昏暗中似笑非笑的脸,眼神从迷惑、到惊愕、再到难以置信的骇然,最后化为一种发自心底的冰冷寒意!仿佛在寒冬腊月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姓林?!”

这两个字如同两记闷锤,狠狠砸在队长的心上!别人不知道,他作为红袖会里一个不大不小的队长,隐隐约约听说过一些传闻——那是属于那个位置上的人才知道的忌讳!一个很久没人敢提的名字!一个与吴主任、方秘书有着极其复杂渊源的……敏感人物!眼前这个看似莽撞的卡车司机,竟然知道?而且……听起来关系匪浅?这哪里是请吃饭?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是警告!

冷汗瞬间浸湿了队长的后背。他看向江奔宇的目光彻底变了,再无半分轻视和愤怒,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一种莫名的惧意。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他极其僵硬地点了一下头,动作比刚才撤退时还要沉重十倍!然后,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一般,一言不发地猛然转身,脚步急促地、甚至有些踉跄地冲出了运输站大门。

剩余的几名红袖子队员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从队长异常的反应中感受到了强烈的寒意和恐惧,纷纷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门外的黑暗之中。

脚步声远去,运输站大门“哐当”一声,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重新关上。院子里死一样的寂静终于被打破。

孙涛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孙伟豪快步走到江奔宇身边,压低声音,用极快的语速把平县诬告的幕后缘由和利害关系,以及刚才那场搜查背后牵扯的层层压力,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江奔宇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当然也不会把真正的事情起因说出来。他只是活动了下脖子,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噼啪声,站起身来,拍打掉身上沾染的灰尘,动作麻利而随意,仿佛刚刚只是经历了一场无关紧要的喧闹。

“多谢站长告知。我知道了。”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带着一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疲倦和不易察觉的冷嘲,“搞了半天是平县的泥坑里溅过来的脏水。”他看了看东边天际微微泛起的鱼肚白,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冷笑掠过嘴角,“管他们呢!爱咋咋地!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天都快亮了,老子折腾一宿,得回村睡觉去了!”

他完全不再理会刚才那场差点引火烧身的危机,仿佛真的抛诸脑后。转身朝着脸色复杂、依旧心有余悸的孙伟豪扬了扬手,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带着江湖草莽式的豪气:“站长!谢了!回见!”

孙伟豪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背景复杂的年轻人,又看了看一旁不明觉厉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脸上却挤出笑容,抱了抱拳,语气感慨:“小宇啊……路上慢点骑!当心点儿!回见!”

晨曦微露,东方天空的那抹鱼肚白渐渐晕染开稀薄的浅红。江奔宇不再多说,从停车位上推出那,叮当作响的永久牌二八大杠自行车。

在孙涛和孙伟豪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他长腿一跨,稳稳地坐上车座。轮胎碾过地上的灰尘和货物留下的些许凌乱痕迹。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蹬下踏板。

在尚未完全消散的晨雾和薄凉的曙光中,那带着一身疲惫、却依旧挺拔得像把钢刀的背影,骑着一个28大杠自行车,头也不回地、稳稳地,往外面街道骑去,最后融入了通往村庄的、蜿蜒狭窄的泥土小道上。

留下偌大一个运输站院子,寂静无声,狼藉满地,如同一场怪异荒诞的闹剧刚刚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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