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民当时……” 陈志明下意识地想说出那个名字。
“周维民当时是风头正劲,但不一定事必躬亲!”林悦目光锐利如刀锋,“我更在意那个让老科长时隔十年还能记得的‘派头’!那是一种更内敛、更深沉、更习惯掌控全局而不是站在台前的压迫感!张明远死前接到的那个电话,号码经过至少七层跳转!覃枫死里逃生只断断续续吐出‘金先生’这个称谓!还有那个神秘的南港‘教父’,多少人提过一嘴又讳莫如深……”
“金……” 陈志明瞳孔猛然收缩。
“金!” 林悦的声音斩钉截铁,“覃枫拿命拼出来的线索!所有条件在指向——那个潜藏在周维民背后、甚至可能操控着周维民、布局十数载、能量深不可测的‘金先生’,极有可能就是杨阳的生父!他才是周维民集团真正的舵手!同时……他很可能才是邓玉芬那个神秘‘丈夫’和‘杨阳’真正的生父!所有线索都在这个交汇点上烧得滚烫!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1994到2005年间,南港市范围内所有姓金或者名字中带金字旁、又拥有足够权势能量、符合条件的人,全部给我挖出来!一个都不能漏!从核心权力圈子内部往外筛!重点关注2005年左右突然调职、‘出国深造’、‘因病修养’或者……意外死亡的人物!快!”
档案室冰冷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爆!陈志明只觉得一股寒流顺着脊椎猛冲而上,头皮阵阵发麻。
这条隐藏在十年黑金、血案、灭口背后的血线,终于在黑暗中显露出它最狰狞、最触目惊心、也最关键的模样!金先生!杨阳的生父!这条串联起所有血案的幽灵般的核心枢纽!
“明白!” 陈志明低吼一声,再无任何迟疑,猛地转身冲出档案室,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急促回响,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谜团。
林悦站在原地,灯光将她挺直如标枪的身影投在身后的档案架上,无数封存的卷宗和那份摊开的户籍页似乎都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她微微眯起眼,眼底倒映着那些冰冷的字迹和年份,那片冻结的寒潭下,是沸腾的、即将喷发的、足以焚尽一切黑暗的炽烈岩浆。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邓玉芬和杨阳的登记页。
杨建国……杨建国……林悦的思绪在深沉的迷雾中骤然一顿!这个横亘在邓玉芬离婚事件中的前夫……他在哪里?既然杨阳不是他的儿子,他为何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名?又为何允许孩子跟随他的姓氏?
在邓玉芬接收2000万巨款时,这个本该和孩子毫无血缘关系的“前夫”,是否知情?是否……扮演了某种角色?
陈志明疾风般的脚步声还没在走廊尽头完全消失,林悦已经抓起了桌上的加密电话,指尖因为冰冷的信息冲击而微微用力。
听筒里单调的“嘟……嘟……”声,在这死寂的档案室里,仿佛心跳的倒计时。
电话瞬间被接通,那头传来技术科值班员略带惺忪、却又因深夜来电而瞬间绷紧的声音:“林厅?”
“立刻启动紧急权限!”林悦的指令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给我调取邓玉芬前夫——杨建国——所有户籍关联信息!身份证号xxxxxxxxxx!查他1994年离婚后的所有动向!特别是2005年服装厂土地骗局前后,他的行踪轨迹、经济状况、通讯记录!有没有突然出现大额不明来源的财产变动?本人是否有案底?现状如何?十分钟内,我要初步报告!”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标注“离异”的户籍登记页上。杨建国,这个看似被排除在核心漩涡之外的普通名字,此刻却像一根沉入水底多年的鱼线,在血色浪涛翻涌时,悄然露出了它的钩子。
邓玉芬接收2000万封口费(安家费)时,杨建国是否作为那个维持“杨阳”姓氏合理性的掩护者,也被支付了某种代价?这条线,是否会成为锁定那个潜藏在南港政商深层、名为“金先生”的幽灵的又一重枷锁?
暗夜档案室里,只剩下一片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和纸页翻动声,为这沉寂无声的血案真相,增添着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