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学校后巷的减速带时，林夜后颈的咒文又烫了一下。
他下意识按住那里，掌心触到凸起的纹路，像烧红的铁丝缠在骨头上。
副驾驶座的楚天瞥了他一眼，军靴尖踢了踢脚边的战术箱：\"小年轻骨头硬，但疼得狠了就吱声——我这儿有从边疆带回来的镇痛膏，比你实验室的破药剂管用。\"
\"楚哥的膏药上次把张昊的手黏掉层皮。\"后座突然响起陈飞的大嗓门，这个总爱把战术背心当花衬衫穿的男人正用瑞士军刀削苹果，\"上回他非说能治枪伤，结果我胳膊上的疤现在还泛绿。\"
\"滚蛋。\"楚天扯了扯方向盘，嘴角却翘了半寸，\"那是你小子偷喝我二锅头，酒精把药泡变色了。\"
车厢里响起零星的笑，林夜却没跟着出声。
他望着后视镜里的苏瑶——她正把银色医疗箱往腿上按，指节泛白，发梢沾着实验室的冷气；再往右，唐婉儿抱着战术枪，下巴搁在枪托上，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耳后的擦伤结了浅痂，像片被揉皱的玫瑰花瓣。
\"到了。\"楚天踩下刹车。
能源站的备用实验室在地下三层，金属门拉开时涌出冷白的光。
张昊第一个冲进去，背包带在肩头晃得像小旗：\"我黑了他们的温控系统！
现在室温22度，最适合调试通讯器——上次在仓库那破地方，设备冻得直死机！\"他掏出三个巴掌大的黑盒子，往桌上一摆，\"这是新型量子对讲机，理论上能穿透量子屏蔽......\"
\"理论上？\"唐婉儿拖过椅子坐下，战术枪\"咔\"地顶在桌面，\"张程序员，上回你说'理论上能黑进银行系统'，结果我们在Atm机前蹲了三小时。\"
\"那能一样吗！\"张昊急得推眼镜，镜片上沾着实验室的水雾，\"这回是苏学姐帮忙改的算法！\"他转头看向苏瑶，后者正从医疗箱里往外掏针管，闻言抬头笑了笑，发顶的碎发跟着颤：\"确实优化过抗干扰程序，应该......应该没问题。\"
林夜没参与他们的拌嘴。
他站在实验室最里侧的能量检测仪前，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那是他后颈咒文的辐射值，此刻正以每秒0.3的速度攀升。
李明抱着个银色手提箱凑过来，这个总爱穿白大褂的科技新成员眼睛发亮：\"林学长，我改良了上次的能量稳定器！
只要你突破5级天劫，它能把反噬降低30%。\"他掀开箱子，里面躺着枚嵌着三色珠碎片的金属环，\"苏学姐说这碎片能引动你体内的神魔之力，我加了磁悬浮装置......\"
\"够了。\"林夜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少年的掌心滚烫，惊得李明睫毛直颤。
林夜盯着箱子里的碎片，想起三天前在图书馆顶楼，唐婉儿举着高尔夫球杆砸开封印时，碎片上溅着的血珠。
那时她还骂他\"笨手笨脚\"，现在却坐在五步外的椅子上，用战术枪戳自己的鞋尖。
\"林夜。\"
苏瑶的声音像片羽毛飘过来。
他转身，看见她捧着个玻璃管，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这是抑制咒文的新药剂。\"她指尖抵着玻璃管，指腹有实验台磨出的薄茧，\"我和张昊分析了你的血液样本，加了炎麟的精血——上次你吞噬它时，咒文反应减弱了17%。\"
林夜接过药剂，玻璃管贴着掌心，凉得像她刚才碰过自己手背的温度。
他想说\"别冒险\"，可对上她眼底的坚定，话就哽在喉咙里。
这时唐婉儿突然踹了下他的鞋跟：\"发什么呆？\"她站起来，战术枪挂在胸前，钻石耳钉闪了闪，\"李明说我的防弹衣加了电磁屏蔽层，能挡三道雷劫。\"她顿了顿，声音突然轻下去，\"上回你被反噬到吐黑血......我不想再看一次。\"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闪了闪。
张昊猛地拍桌：\"量子屏蔽漏洞提前了！
还有十七分钟！\"
楚天把战术背心甩给林夜，金属搭扣撞出脆响：\"分组计划不变——陈飞带科技组从通风管潜入，柳青守外围，我和林夜正面突破。\"他扣上自己的护甲，目光扫过苏瑶和唐婉儿，\"医疗组跟紧林夜，张昊负责通讯中继。\"
\"凭什么我们是医疗组？\"唐婉儿抄起战术枪，\"我能打！\"
\"因为林夜的命比十个能源站都金贵。\"楚天扯了扯她的防弹衣带子，\"你要是真能打，就护好他后颈的咒文——那玩意儿破了，咱们全得喂量子风暴。\"
林夜套上战术背心，金属片贴着皮肤，凉得像苏瑶的药剂。
他摸了摸兜里的三色珠碎片，又摸了摸后颈的咒文——此刻那灼烧感突然变成了酥麻，像有什么在皮肤下蠕动。
他抬头，看见所有人都在看他：苏瑶攥着医疗箱，指节泛白；唐婉儿咬着唇，战术枪的保险已经打开；张昊对着对讲机喊\"测试123\"，声音发颤；楚天点燃支烟，却没抽，任火星在指间明灭。
\"走。\"林夜抓起桌上的能量稳定器，套在后颈。
金属环贴着咒文，凉意顺着脊椎窜上来。
他望着众人，突然笑了：\"上回在图书馆，唐小姐追着混混跑三条街；张昊黑系统被保安追时，还能边跑边改代码；苏学姐......\"他看向她，\"你第一次给我输血时，手都在抖，却硬是扎准了血管。\"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灯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像血。
\"所以。\"林夜把战术枪扛在肩上，后颈的咒文突然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疼，是某种力量在苏醒，\"不管等下遇到什么——\"他望着苏瑶，又望着唐婉儿，最后望向楚天和张昊，\"都给我记着，我们是来赢的。\"
楚天冷哼一声掐灭烟，率先走向实验室大门：\"废话真多。\"但林夜看见他走在前面时，背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
张昊把对讲机塞给每个人，手指在按键上翻飞：\"频道3，抗干扰最强！
我在通风管里给你们打信号——要是听不见我说话，就当我在骂陈飞的破苹果！\"
陈飞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扛着科技箱挤到前面：\"走了走了，再磨蹭量子屏蔽该合上了！\"
林夜最后一个走出实验室。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照见苏瑶走在他左边，唐婉儿走在右边。
唐婉儿的发尾还翘着，苏瑶的医疗箱蹭着他的战术背心，发出沙沙的响。
他望着前方楚天的背影，望着张昊蹦跳着去按电梯，突然觉得后颈的咒文不再是枷锁，而是某种滚烫的、属于他们的印记。
电梯门开的瞬间，林夜听见头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他抬头，透过实验室的换气窗，看见紫黑色的云团正在翻滚，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独自面对。
\"分三组。\"楚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陈飞带科技组左拐，柳青跟我右拐——林夜，你带医疗组走中间。\"他回头，军靴在地面碾出火星，\"记住，量子屏蔽漏洞只有三分钟。\"
林夜摸了摸后颈的能量稳定器，感受着体内逐渐翻涌的天劫之力。
他看了眼左边的苏瑶，又看了眼右边的唐婉儿，战术枪在掌心压出温热的印记。
云团里亮起第一道紫色的雷光。
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紫黑色云团里窜出的雷光在众人瞳孔里炸成碎片。
林夜后颈的咒文突然灼烧起来，比三天前吞噬玄冥精血时更烫——那不是单纯的痛，是某种危险预警顺着脊椎往脑门钻。
\"三组散开。\"楚天的声音压得像砂纸擦过枪管，军靴尖在地面点了点，\"陈飞带科技组左拐，三分钟内到通风管道；柳青跟我右拐，外围巡逻保持十米间隔。\"他转身时战术背心的金属搭扣撞在林夜肩头，\"你带医疗组走中间，主入口三百米外汇合。\"
张昊把量子对讲机往林夜手里塞时，指尖还在抖：\"频道三抗干扰，我和李明在顶楼监控室接信号——要是听见杂音，就是陈飞那孙子又偷吃我能量棒！\"他倒退着往左边跑，白衬衫下摆被风掀起，露出后腰别着的改装过的激光笔（他非说这是\"紧急信号发射器\"）。
陈飞冲他背影比了个中指，扛着科技箱猫腰钻进拐角，战术背心上沾着的苹果碎屑簌簌往下掉：\"回头给你留核儿！\"
柳青没说话，她摸了摸腰间的短刃，目光在林夜后颈的能量稳定器上多停了半秒，跟着楚天往右边消失在阴影里。
林夜盯着他们的背影，苏瑶的医疗箱蹭着他手背的触感突然清晰起来。\"走。\"他低喝一声，苏瑶立刻跟上，发梢扫过他耳垂；唐婉儿则侧身挡在他右前方，战术枪的准星始终对着云团翻涌的方向，钻石耳钉在雷光里一闪一闪，像颗随时会炸的小火星。
主入口的钢化玻璃幕墙在三百米外泛着冷光。
林夜数着步数，后颈的灼烧感却在第七十八步时突然窜高——咒文纹路在皮肤下扭曲，像有活物在啃噬骨头。
他猛地拽住苏瑶的手腕，另一只手压下唐婉儿的枪托：\"隐蔽！\"
三人贴紧墙角的瞬间，地面传来细微的震颤。
林夜盯着脚边的地砖缝，那里渗出淡蓝色的荧光，像被碾碎的星子。\"量子陷阱。\"他咬着牙，额角渗出冷汗——上回在能源站仓库，就是这种荧光，触发后炸飞了半面墙，\"应该是感应式的，我们踩中了能量覆盖区。\"
唐婉儿的战术枪保险\"咔嗒\"一声打开：\"我崩了它！\"
\"别！\"苏瑶的手按在她枪管上，另一只手从医疗箱摸出能量检测仪，屏幕上的红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这是连锁反应装置，引爆一个会激活周围七个。\"她抬头时睫毛上沾着汗珠，\"上回实验室的数据......\"
\"我记得。\"林夜打断她。
三个月前在废弃工厂，他们误触类似陷阱，张昊用了十七分钟才黑掉主控系统，而现在量子屏蔽漏洞只剩不到两分钟。
他盯着地面的荧光，突然抓住唐婉儿的战术背心带子，\"跟我来。\"
四人贴着墙根往左侧挪。
林夜的鞋底擦过绿化带的灌木，突然有枯枝断裂的脆响惊得苏瑶一颤——但不是他们踩的。
他顺着声响看过去，墙根的爬藤被扯出半人高的缺口，露出水泥墙上一道半人宽的裂缝，锈迹斑斑的铁门嵌在里面，门缝里漏出若有若无的机械嗡鸣。
\"后门？\"唐婉儿的枪口转向那道缝，\"敌人会这么蠢？\"
\"不是蠢。\"林夜蹲下来，指尖蹭过门缝里的灰尘——中间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某种金属工具刮出来的，\"他们可能当这是废弃通道，连量子屏蔽都没覆盖。\"他转头看向苏瑶，她正用检测仪扫过门缝，屏幕上的红光突然降了一半，\"看见没？
这里能量波动最弱。\"
楚天的声音突然在对讲机里炸响：\"林夜？你们偏离路线了？\"
\"发现更安全的入口。\"林夜捏着对讲机，拇指按在频道三的按键上，\"张昊，查下这道后门的监控记录。\"
\"等等等等！\"张昊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黑了他们的安保系统......这门三年前就标着'废弃'，最后一次使用记录是......是三个月前半夜两点十七分！\"他突然拔高声音，\"李明说那时候正好是能源站丢失第一块量子核心的时间！\"
林夜的瞳孔缩了缩。
唐婉儿已经摸到门把手上，锈迹簌簌往下掉：\"锁是老式机械锁。\"她冲他挑眉，\"需要我表演个'富家千金暴力拆锁'吗？\"
\"省点力气。\"林夜从兜里摸出三色珠碎片——这是三天前从炎麟封印里抠出来的，当时碎片碰到金属就会发热。
他把碎片贴在锁眼上，果然腾起一缕白烟，锁芯\"咔\"地弹开。
苏瑶的手指绞着医疗箱的背带：\"林夜，这太冒险了......\"
\"不冒险才是送死。\"林夜推开半扇门，霉味混着机油味涌出来。
门内是条狭窄的楼梯，台阶上积着薄灰，但中间有一行新鲜的鞋印——42码，橡胶底，和三天前袭击实验室的黑衣人鞋印一模一样。
唐婉儿当先走进去，战术枪的光束扫过台阶：\"有脚印，敌人可能刚用过这条通道。\"
\"那更好。\"林夜摸了摸后颈的能量稳定器，咒文的灼烧感不知何时变成了热流，顺着血管往四肢窜，\"他们能走，我们就能跟。\"
苏瑶咬了咬唇，把医疗箱背带又紧了紧，跟在他身后。
楼梯转角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昏黄的光里，林夜看见唐婉儿的影子投在墙上，和他的影子叠在一起；苏瑶的影子则缩在他身侧，像片被风卷着走的叶子。
云团里又炸响一道雷光，这次更近了。
林夜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楼梯下传来的机械嗡鸣重叠在一起。
他摸了摸兜里的三色珠碎片，又摸了摸后颈的能量稳定器——这次，烫的不是咒文，是掌心，是血液里翻涌的天劫之力。
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锈迹斑斑的锁舌\"咔嗒\"一声扣死。
而门的另一边，废弃楼梯的尽头，一盏红灯正缓缓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