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凡伸出手指,跟女孩儿拉钩,跟着念道:“拉钩,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勾之后,小雪兴奋地扔到木棍,拍手跳着脚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小雪有糖吃了。”
正在这个时候,从茅草屋里突然走出一个中年人,一米八多的个头,国字型脸,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小雪,过来,”那中年人威严地道。
小雪看到对方,兴奋地跑过去道:“爸爸,这个哥哥答应给小雪买糖吃,你不要凶他。”
中年人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脸道:“爸爸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
小雪当即不高兴,嘟着嘴站到一旁去。
韩玉茹试探着问道:“请问,您是郝还山,郝市长么?”
那中年人神色微微一震,断然道:“你们找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郝市长。”
韩玉茹冲着陈小凡使个眼色,示意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陈小凡道:“郝市长,我是林州市市府办副主任陈小凡,有件事想要跟您请示一下。”
“我再说一遍,这里没有什么郝市长,”那中年人不怒自威道,“请你们离开这里,我不欢迎你们。”
陈小凡看对方的气势,如非做过副市长这样高官的人,也不可能如此威严,他正色说道:“郝市长,我们并没有恶意。
我们之所以来找您,是为了搜集曹启年的罪证。
希望您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走走走,都走,”郝还山拿起扫把,不耐烦地冲着两人扫地,把人硬生生往外赶。
陈小凡急道:“我们知道,您之所以落到今天这地步,都是因为曹启年的迫害。
难道您不想讨回公道,去亲手报仇么?
您一心为民,却在这里看果园。
曹启年阴谋诡计,却待在林州做高管,这难道公平么?”
“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公平,”郝还山被激怒了。
他也知道隐瞒不过去,把怒气全都发泄到扫把上,用力地扫着地道:“奸臣当道,陷害忠良,这种事自古就很常见。
到了当代,这种事也是司空见惯,有什么稀奇的?
水至清则无鱼。
这个世界就需要有这么一批坏人,平衡整个社会的素质。”
陈小凡道:“在古代发生奸臣陷害忠良的时候,总会出来一个青天大老爷,为陷害的忠良平反。
你难道就不想为自己的冤屈申冤?”
郝还山冷笑了一下道:“你这年轻人,好大的口气。
你知道市纪委书记什么概念?
那是排名前几位的市委常委,你区区一个市府办副主任,有什么能力跟我谈平反?
我就算当年做过副市长,那又怎么样?
没有加入常委,还不是被人当猴耍?
你走吧,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过来找我,但我是真的倦了,也累了。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好好照顾小雪。
你们也看见了,她虽然已经十五岁,但只有五岁的智商,不能没有我照顾。
那些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也已经快忘光了。
就这样!
慢走,不送。”
他说完,拉起小雪的手,进了茅草屋,然后关上了门。
随即,就见烟筒里开始冒炊烟。
同时,传来小雪欢快的儿歌声。
陈小凡碰了壁,跟韩玉茹对视一眼,无奈地叹口气道:“走吧。”
韩玉茹道:“难道白跑一趟?”
陈小凡道:“看来郝市长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先回镇上再说。”
他们两人开上车,回到镇上,随便找个饭馆吃饭。
吃完之后,韩玉茹道:“怎么办?
回去还是继续?”
陈小凡道:“好不容易找到人,回去当然不行。
我感觉郝市长是被曹启年的势力给吓住了。
刚才我应该把省纪委的监察证给他看才是。
只有帮他树立了信心,他才会把心事说出来。
我们接着回去。”
两人去小卖店,买了镇上最好的糖果,然后又开车回到半山腰的果园。
只见小雪一个人拿根木棍,边上跟着一条大黄狗,在果园旁边自己玩儿。
“小雪,小雪,”陈小凡悄悄喊了两声,然后把买的糖果给亮出来。
小雪不由眼睛一亮,把木棍一扔,赶忙跑过来,手指放在唇边做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别让我爸看见。
这么多糖果,都是给我的么?”
陈小凡也小声道:“我跟你拉了勾,当然都是给你的,拿去吃吧。”
“谢谢哥哥,”小雪接过糖果,忧虑道,“可是爸爸跟我说过,不让我吃陌生人的东西。”
陈小凡正色道:“你刚才见过我一次,那时候我们算陌生人。
现在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而且我知道你叫小雪,所以我们就不算陌生人了。”
“对,我们不是陌生人,”小雪高兴地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叫陈小凡。
所以你的糖果我能吃。
谢谢小凡哥哥,你是除了爸爸之外,第一个给我买来礼物的人。”
“之前没人给你买礼物么?”陈小凡感到莫名的可怜。
这样一个小姑娘,却只能被迫跟爸爸隐姓埋名,住在这大山里。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背后郝还山怒吼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小雪,过来,为什么拿别人东西。
爸爸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小雪委屈地扁了扁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爸爸,小雪想吃。
小雪已经很久没吃糖果了。”
陈小凡正色道:“郝市长,您干嘛这么苛责女儿。
她这年纪,就算智力有损,也应该在大城市里,无忧无虑地生活才对。
您忍心让她待在这大山里,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野人?
她还这么小,您总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吧?
将来要是您百年之后,她怎么办?”
郝还山被触动痛处,又看了看可怜的女儿,叹口气道:“我不是不想带着女儿出去,回归社会,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
我连死都不怕,自然没什么。
但我就怕他们对我女儿不利。”
陈小凡道:“那些人是谁?
是不是曹启年?
我们把那些人扳倒,不就行了?”
“扳倒?凭什么?”
郝还山苦笑道:“凭你这个市府的办公室副主任,还是我这个看果园的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