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医赶到时,君护已将倾城抱至庭院中。在夜风吹拂下,倾城渐渐恢复了呼吸,面色逐渐转好,原本一直圆睁的双眼也缓缓闭合,只是仍然昏迷不醒。
周太医见状,立即为她施针顺气后又开了安神汤,一直折腾到下半夜倾城的情况才总算稳定下来,众人这才都松了口气。
之后君护和周太医在耳房详谈倾城的情况。
周太医道:“监国不必太过担心,王孙妃情况已经稳定,天亮前应当就可以醒过来。”
君护有些心虚道:“王孙妃的情况可是,中邪?”
周太医连连摇头,肯定道:“应与中邪无关。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在周太医到来之前,已有机灵的宫女将一切混乱收拾好,故而周太医并未往男女之事上想,只当是倾城突发了急症。
面对周太医的询问,君护一时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隐晦的暗示道:“今夜本王饮多了酒……”
周太医的眉头皱的更深,这哪跟哪儿?
“咳咳……”眼见周太医不仅没听懂暗示,还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君护不禁尴尬的清咳了两声。而后稳了稳心神,故作一脸淡定道:“本王喝多了酒在与王孙妃同房时,行为失当。”
门外竖着耳朵偷听的叶昭和进宝互相对视一眼,都极力压制自己想笑出声的冲动。
周太医的老脸涨的通红,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愚蠢,王孙妃脖子上的吻痕那么明显,他竟然没想到这一层。他一连说了几个“哦哦哦”,一时不知道要怎么问下去。
突然的安静让殿中气氛更加尴尬,最终还是周太医凭借多年的问诊经验打破僵局开口问道:“监国可是在不经意间扼过王孙妃的脖子?”
君护仔细回忆了下,不确定道:“当是,有吧!”转而又补充道:“即便是有,本王也并未用力,只是激动时情难自控之举。”
“咳咳咳……”门外的叶昭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笑出了声,慌忙用咳嗽掩饰。
“滚远点!”君护朝门外怒道。
进宝一脸不满的看向叶昭,不情不愿的跟着他一起退后了几步。
周太医连忙附和道:“是,监国确实并未用力,王孙妃脖子上并未有明显扼痕。”
“那为何她会突然窒息?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无法呼吸,不但脸都青紫了,连眼睛也出现极度窒息之下的血红。”
周太医回忆道:“此症状似乎与臣年轻时见过的一病例颇为相似,有一户人间的小姐幼年时曾被蛇咬过一度濒死,故而留下了极深印象,此后身体虽然恢复,但心里一直留有阴影,因而在再次遇到相似的情况时,引发了跟幼年时一样症状。臣觉得王孙妃当也是此缘故。”
君护瞬间呆立在当场,那段被自己刻意遗忘的往事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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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召唤狼!那当日,在枫林坳咬死我父兄族人的那些狼也都是你召唤的吗?”
“叶护,不是那样的,那天我只是路过!”
“路过!那么巧,正好救了我!我真蠢!之前还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明明你娇小柔弱,竟能在杀红了眼的狼群中救出我。原来,你竟是它们的主人!”
“叶护,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我只是懂兽语,但我不是它们的主人,更没有召唤狼群杀你的父兄族人!”
“你撒谎!你明明就会控兽,你还敢说你不是它们的主人?”
“你敢发誓你不会控兽?”
“我是可以吹奏控兽曲,可是……”
“你明明能救他们!可你却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被咬死!”
“能救而不救,你比咬人的狼更恶毒!”
“我,不是不想救,我,是……救不了!”
“你说你救不了!可你为什么又能救我?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将你当成恩人还是仇人?你让我怎么面对阿娘和我的族人?”
“叶护……下雪了……我陪你……画……画……兔……子……”
周太医见方才还一直淡定的君护突然脸色大变,疑惑问道:“监国可是想到什么?”
君护回过神来却并未回答,他朝周太医面无表情道:“今夜辛苦周太医了!”
“臣份内之事,何敢言苦?”周太医躬身行礼道。
“叶昭,送周太医回太医院!”
叶昭将周太医送出了肃政殿,特意叮嘱道:“周太医,今夜之事,还望你守口如瓶,不可传扬出去污了监国的名声。”
周太医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今夜王孙妃突发旧疾,臣奉命医治,再无其他。”
叶昭朝他拱了拱手。
“周太医慢走!”
君护一脸复杂的回到寝殿,忐忑不安的走到榻前,却不敢看倾城的脸。
他早就发现她们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却刻意去相信沈长歌所说的她们是堂姐妹的缘故。
他们识于微时,在一起相守了一千多个日夜,她曾嫁他为妻,可再次相见他却没认出来她。他想到元霜那一句:如果倾城都治不好王祖父,那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治好了!
他们都知道青玄是这世上最好的医师,连元霜都认出了她,他却没有!
内疚和自责如千万只虫蚁,在君护的身上肆意啃噬。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眼泪顺着掌心一滴滴落在她脸上,倾城在昏迷中喃喃自语:“君护,我不怕死,我们一起面对,我不会丢下你!”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为了她的安全送她出宫,可她却不顾自己的安危,再次回到了王宫还治好了王祖父,扭转了原本必败的局势。她心里不但有他,还愿意跟他同生共死,她是爱他的!
君护突然释然,不管她是谁,他只要知道他们彼此相爱,不离不弃,其他的都不重要。
“老天终究是待我不薄,让你再次回到我身边。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再跟你分开。”
翌日一早,君护求见南安王,他将和离诏书双手奉上。
“王祖父,孙儿不会与倾城和离,请王祖父收回成命!”
南安王原本以为以他的聪慧自然会明白了他此举的用意,不想他如此愚蠢,竟然让他收回成命,不禁怒不可遏。
“你知道你此举将会失去什么吗?”
君护躬身叩拜。
“孙儿感谢王祖父厚爱,但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孙儿放弃倾城来交换!”
南安王怒极反笑。
“好,好,很好!我们堂堂君氏王族竟出了你这样一个多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