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琋目光一扫:“刘大人一身官服前来赴宴,想必身上也带了印信喽。”
“这……”刘启不敢多迟疑,也就从怀中掏出一方锦袋,双手奉上,“唉,任凭世子吧。”
慕琋不接,回身示意慕珣,而后却向庸国侯申伦:“这方印信放在清誉满天下的舅父才最为合适。”
申伦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儿,但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多说什么,也就点头。
慕珣也就上前拿过来,转叫申伦。
回过头来又招来君府下人,将尸体抬下去,顺便将其余人等也都带下去。
刘启到了这个地步,已没脸面,再次拱手告辞:“君侯、世子,下官今日得罪,他日再来请罪,先行告辞。”
“慢着……”慕琋又将目光移向缩去一旁的马征,“刘大人急什么?事情可还没完。”
马征立刻明白,“噗通”跪倒去抓刘启:“大人、大人救属下……”
刘启刚才都自身难保,这会儿如何保得了马征。
慕琋冷笑上前:“马左监,刚才你说什么来着?要不要本君再重复一次?”
“世……世子……小人……小人……”马征慌乱中目光向高权扫过去,“高……”
“咳咳……”高权抢先一步,“我说世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今日君侯寿宴,你还要让我们这些人瞧闹剧,瞧到什么时候?”
“闹剧?”慕琋头也不回,“这出息不是比戏班子的表演更精彩吗?”
无人回答。
慕琋目光落在马征的宽大的腰刀上:“马左监,你这把腰刀不错,呈上来给本君瞧瞧。”
“啊?”马征不明所以。
“拿上来。”慕琋大喝。
马征惊吓:“世子,您不会是要砍杀小人……”
“就凭你?还不配本世子动手。”慕琋冷笑,“不过你刚才口口声声承诺,要想全身而退就也没那么容易。”
马征傻眼:“世子待要如何?”
慕琋再次威喝:“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把刀拿上来。”
马征迫于威势,只得缓缓从腰间解下佩刀。
慕琋向身后曹盼儿招手,嘴上则道:“马左监,你这把刀应该杀过许多人吧,不知是否锋利。”
马征将佩刀解下,堪堪双手奉上,已然慌乱:“世子,您不会是要……”
慕琋并不接刀,笑容惬意:“马左监不必紧张,一刀就一刀,本君就既往不咎。”
马征尚反应不过来。
“盼儿……”慕琋命令。
曹盼儿会意,上去一把将马征佩刀夺过,“噌”的一声,把刀出鞘。
慕琋则补充:“你不能躲,不能叫,只要你挨过本君婢女这一刀,无论伤势如何,今晚都算便宜你了。”
“这……这……”马征就要站起身来闪躲。
慕琋退后,慕珣上前,一脚踹上去,拔剑相逼:“你没听见世子说什么吗?”
马征被踹翻在地。
慕琋笑容不变:“马左监,你要是再躲,可就不是这么商量了。”
马征从地上爬起来,望向刘启。
刘启目光回避。
马征又望向高权。
高权坐着说话不腰疼:“一个瘦弱婢女,一刀下去能有多大劲儿,男子汉大丈夫,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怕什么?”
马征没了办法,只能一咬牙:“好,世子说话算数。”
慕琋笑着看向曹盼儿:“你母亲被他索贿,你又被他无端关了大半年嘛,机会给你了。”
“多谢世子。”曹盼儿举刀上前,杀气腾腾。
慕珣配合着以剑相胁:“马左监,跪好了。别动……动……可就不算数。”
马征咽口唾沫,从跪坐改跪立,马脸上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曹盼儿手中之刀,不敢稍移。
曹盼儿双手持刀,高举头顶。
厅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息、两息、三息……
就在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之时,曹盼儿“啊”地大喊一声,手起刀落,朝马征脖颈横扫过去。
马征本能闪躲,脖子歪斜。
曹盼儿收势蹲身,横扫变竖劈,整个人跳起来,全身力量压上,将刀劈上马征右肩。
“啊……”马征撕心裂肺一吼,一条右臂应声落地。
“呸……”曹盼儿啐上一口,对自己手法不甚满意,但“咣当”一声将刀扔在地上。
慕琋冷冷俯视,马征以左臂捂住伤口,在地上蜷缩挣扎。
半晌,待四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落下去,才不无遗憾叹口气:“唉,马左监……不……没了胳膊,恐怕以后也担不了公职,终究是便宜你了。”
“啊……啊……”马征咬牙硬挺,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最后终究是没挺住,直接晕了过去。
慕琋回身步上阼阶,朝呆愣原地的刘启:“刘大人,你还等什么,还不带着你的手下滚?”
刘启一个激灵,冷汗湿透全身,扶了扶头上乌纱帽才缓过神儿来,一句话说不出来,更顾不上下属,第一个向厅外逃离。
其身后属下赶紧跟着抬起马征,又捡起他的腰刀,跟着抱头鼠窜。
慕琋转身冲金方君慕桢躬身一礼:“父亲,刚才实为一场闹剧,现已解决,是否可以正式开始寿宴?”
今晚寿宴,按照金方君慕桢原先的设想,是要慕珣站在前面,多认认人,多出出风头。
可让廷尉府马征这么一搅合,反而只让慕琋成了焦点。
金方君慕桢的脸色复杂,既像是怒火中烧的锅底,黑中透红,又像是病入膏肓的回光返照,红中透黑。
自打刚才步入正厅端坐主位,几乎就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如今听到禀报又是老半天才张口说话:“那就开始吧。”
慕琋终于等到今晚“大戏”,再度回禀:“可惜吉时已过,想必众位贵客也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不若儿子等直接为父亲献上剑舞,剑舞之后便可开宴,以免怠慢贵客。”
慕桢撩起眼皮深深看向慕琋,就好像慕琋是个陌生人。
许久,他似乎从慕琋脸上读出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读出来,最后淡淡一句:“就依世子。”
慕琋被渣爹瞧得多少心虚,但还是顶着压力继续:“那么儿子先去换一身献寿舞剑的衣服。”
金方君慕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