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得村口的老槐树叶子哗哗作响，黄毛和红毛互相搀扶着走在村道上，脚下像踩着棉花。
两人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泛着酒气 —— 前几天徐小熬喝敌敌畏自杀的事。
徐才蹲在堂屋的地上哭得直抽抽，他俩看着心里堵得慌，就陪着喝了几盅，越喝越上头，到最后连巡逻的事都快忘了。
“红毛…… 你说小熬这小子咋就这么想不开……” 黄毛打了个酒嗝，声音里带着哭腔，“咱哥俩以前混的时候，再难也没想过寻死啊……”
红毛把那根磨得发亮的死人拐杖往地上一顿，闷声闷气地说：“都是唐飞那狗东西害的…… 等咱见着他，一拐杖敲碎他的头！” 话没说完，眼睛突然一瞪，拽着黄毛往树后躲，“嘘！有动静！”
月光下，两道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扒着陈叶雨家的院墙。
不是别人，正是白天来打假的油头男和他那个瘦高个伙伴。
油头男白天在镜头里见陈叶雨清秀，没想到真人站在阳光下更显水灵，被徐浪揍了一顿后，邪火没处撒，反倒起了更龌龊的心思。
他那伙伴早打听清楚陈叶雨现在是独居，此刻正撺掇着翻墙：“哥，这村里姑娘就是纯，今晚得手了，明天咱就溜！”
两人刚翻进院墙，树后的红毛就急了。
他举着拐杖就要学样，嘴里吼着 “敢动咱村的人”，结果脚下一软，“咚” 一声头朝下摔在墙根，拐杖飞出去老远，人直接晕了过去。
黄毛吓得一哆嗦，酒意醒了大半，刚想去拉他，就听见院里传来陈叶雨压抑的惊呼声。
“操！” 黄毛手忙脚乱摸出手机，手指抖得按不准屏幕。
他记得徐浪说过，自从上次他俩喝大了差点点燃徐才家的柴房，被狠狠训斥后，就不准再喝成烂泥。
可今天心里憋得慌，才破了戒，此刻连拨号都费劲，好不容易按对号码，刚喊出 “浪哥！陈叶雨家……” 就被一阵风呛得说不出话。
屋里的陈叶雨正对着电脑整理白天的直播素材，听见院墙外的动静时，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等看到两个黑影翻进来，吓得浑身发抖，抓起手机就想给徐浪发信息，手指却抖得按不出字。
徐浪接到电话时，本想骂娘。听见 “陈叶雨家” 四个字，心里咯噔一下，抓起外套就往村西头冲。
一小会，跑到院墙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油头男的浪笑：“小美人儿别躲了，哥哥们是来赔罪的……”
“赔你娘的罪！” 徐浪低喝一声，猛地踹开虚掩的院门。
油头男和瘦高个正拽着陈叶雨的胳膊往屋里拖，见徐浪闯进来，吓得手一松。
油头男认出是徐浪，眼里闪过一丝惧意，随即被狠劲取代：“又是你这蒙面怪！白天让你唬住了，晚上看你还能耍啥花样！”
瘦高个抄起墙角的扁担就砸过来，徐浪侧身躲过，顺手抄起院里的木凳，“咔嚓” 一声劈在他背上。瘦高个惨叫着倒地，油头男见状不妙，挥拳就打，却被徐浪抓住手腕反拧，疼得他嗷嗷叫。
徐浪一脚踹在他膝盖上，油头男 “噗通” 跪地，脸被按在泥地里摩擦，嘴里还骂骂咧咧。
“服不服？” 徐浪冷声问。
油头男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突然往怀里一摸，掏出个纸包狠狠甩向徐浪脸：“老子让你得意！” 白色粉末瞬间扬了徐浪一脸，呛得他猛咳起来，眼睛也睁不开。
“快走！” 油头男拽起瘦高个，两人连滚带爬翻出院墙，一边跑一边放狠话，“姓徐的你等着！老子在城里混了这么久，不弄死你不算完！”
等徐浪揉掉脸上的面粉，两人早没了影。
他顾不上追，赶紧转身看陈叶雨：“你没事吧？”
陈叶雨摇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指着院门口：“黄…… 黄毛他们好像在外面……”
徐浪跑出去一看，红毛还趴在墙根打呼噜，黄毛正趴在他身上哭，嘴里念叨着 “红毛你醒醒，别吓我……”。
见徐浪出来，黄毛猛地抬头，醉眼朦胧地说：“浪哥…… 我们……”
徐浪叹了口气，没忍心训黄毛。
他知道这俩货心里不好受，蹲下身拍了拍红毛的脸，见人只是晕过去了，才对黄毛说：“先把他弄回诊所醒酒。”
又回头对陈叶雨说，“今晚别一个人住了，去诊所跟五妹那挤挤。”
学校的宿舍太差，之前胡五妹来到村里就已经住习惯了诊所，她便每天回诊所，杨胜芷也是一样的，村委会也没有地方住，便住在诊所，徐浪本想让陈叶雨跟杨胜芷睡的，看着作为村长的杨胜芷忙得不可开交，便让陈叶雨跟胡五妹睡。
陈叶雨点点头，看着徐浪架着黄毛、拖着红毛往回走，月光照在他沾着面粉的侧脸上，明明狼狈，却让人觉得踏实。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突然想起白天直播间里的弹幕 —— 有人说浪哥一定是个帅哥，此刻她突然觉得，不管面具下是啥样，这双护着村子的手，比啥都好看。
夜风里，红毛的呼噜声和黄毛的嘟囔声渐渐远去，陈叶雨锁好院门，往诊所走去。
天刚蒙蒙亮，陈叶雨是被胸口的憋闷惊醒的。
窗外的天光已经透进窗帘，胡五妹还在身边睡得安稳，可昨晚被拖拽的恐惧像藤蔓缠在心上。
她摸过手机想看看直播后台，点开私信的瞬间，手指猛地一颤 —— 满屏的污言秽语像臭虫似的爬进来：
“油头哥说你跟俩混混在屋里乱搞？真够恶心的！”
“那俩染毛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们仨在村里玩这么开？”
陈叶雨的喉咙像被堵住，颤抖着点开油头男的视频。
那油头男顶着乌青眼眶哭嚎，说撞见她和 “俩混混” 在院里搂搂抱抱，自己劝架反被殴打，还配了张黄毛红毛扶着墙根的模糊照片，文字写着 “乡村黑暗面”。
评论区已经炸了锅，有人顺着照片扒出黄毛红毛以前的混事，添油加醋说成 “变态团伙”。
“呜……” 她捂住嘴，眼泪砸在屏幕上，惊醒了胡五妹。
“咋了？” 胡五妹看清内容，抓起布鞋就往地上摔：“这杀千刀的满嘴喷粪！要不是黄毛红毛，你昨晚就……”
楼下传来 “哐当” 声，黄毛红毛撞翻了药架。
红毛脑袋肿着紫包，听见哭声踉跄上来：“叶雨姐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