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满意地点点头。孙康是村里的大功臣,绝不能亏待。
接着,他看向沈墨白,神情认真起来:“墨白,村子里有什么损失没有?房屋可有受损?村民们可有财物被劫?有的话,一律用工坊的钱补上!如果村民们有什么损失,也一并补偿!”
“村子里倒是没什么损失,侯爷的亲卫和咱们的民兵守得好,黑风寨那些山匪都没有打进来。”沈墨白的脸色却沉重下来:“但是……村民们无一死亡,可很多村民都受了伤。侯爷虽然派了不少大夫来村子里帮忙救治了,但有好几个村民断手断脚,怕是……怕是日后都难以干重活了。”
院子里一时沉默下来。关小雨和顾柔都低下了头,顾修远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陈锋心中也是一沉,一股沉重的负疚感涌上。他攥紧了拳头,深深吸了口气:“重伤致残的弟兄,都是为保护清河村流的血。工坊的收益,优先保障他们以后的生活!每人每月……至少按照壮劳力顶格的工钱发放!他们的家眷,工坊优先安排轻便的活计。墨白,这事你亲自盯着办,绝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是!”沈墨白用力点头,“陈哥放心!我记下了!章程我会尽快拟出来!”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刀剑无眼,战场上哪能没有伤亡?总好过被山匪打进来屠村,鸡犬不留!”顾修远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陈锋的肩膀:“陈哥,你别自责。没人怪你。大家也都明白,这是为了保卫自己的村子。本来陈哥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去冀州城里享清福,或者去金陵出人头地,却留了下来,跟咱们一起保护村子。要是没有陈哥,咱们清河村,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鬼样子呢!”他看着陈锋,眼神诚挚,“咱们留下来一起拼命,是因为这是咱们自己的家!该护着!”
“是啊!”厉北辰也附和道,“陈哥,要不是你,我们兄弟几个现在还在王大疤瘌手底下当狗腿子呢!顾柔妹妹也……”他看了顾柔一眼,顾柔低头,有些羞涩。
“是啊!锋哥哥!”关小雨走到他身边,小嘴叭叭地说,“你就是咱们村的大英雄!没有你,我们怕不是早就被土匪抓走了!”
顾柔也小声道:“陈大哥……是好人。”
连最沉默的沈墨白也道:“陈哥,大家伙儿都念你的好。”
众人的安慰让陈锋心头暖了些,他点点头:“好,大家的这份情,我陈锋记下了。”他话锋一转,“对了,修远,那黑风寨的二当家,那个叫周远的书生,怎么样了?还关着呢?”
顾修远立刻道:“关着呢!就在孙叔家旁边那个废弃的地窖里,锁得牢牢的。这家伙被关进去后,倒是不吵不闹,整天发呆,送饭也吃,就是不爱搭理人。陈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是送去给侯爷,还是……”
陈锋摆摆手:“此人是个有些本事的,我去和他谈谈。”他想起叶擎苍提及郑猛伏诛的事,“对了,还有件事,那郑猛……已经死了,被侯爷手下的人处死了。本想把他带回来让乡亲们出出气……这事,你们回头帮我跟村长说一声,替我道个歉,免得大家有所怨言。”
“这有什么!”顾修远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既然是侯爷下的令,那也没办法。只要那厮死了就好!管他怎么死的呢!死了就是最好的!”
厉北辰也点头:“对!只要那郑猛死了,就是大快人心!反正他死了,咱们清河村就太平了!”
“行。”陈锋看了看天色,“那就这样,大家各自忙去吧。工坊那边,墨白你多费心。修远,你留下,带我去见见那个周远。”
“得嘞!”顾修远应道。
“锋哥哥,我去看月颜姐姐!”关小雨一听,立刻兴奋地叫道,拔腿就要往陈锋屋里冲。
“哎呀!”顾柔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关小雨,小脸通红地把她往外拽:“小雨姐!别去!月颜姐姐还在休息呢!”她悄悄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红着脸瞪了一眼关小雨,小声提醒:“你忘了……你忘了昨天……你不是说……”
关小雨被她一提醒,瞬间想起昨日那尴尬的场面,小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但她嘴硬:“我……我就是去看看月颜姐姐醒了没嘛!”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时候!”顾柔死命拉住她,两人小声地争执着,最终被顾柔连拉带拽地拖走了。
陈锋看着两个小丫头吵闹着远去,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陈哥,现在去见周远吗?”顾修远问道。
“嗯,走吧。”陈锋收敛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
清河村的“牢房”,其实就是村子中央一个废弃多年的老地窖,经过简单的加固和改造,勉强能用来关押犯人。地窖口用厚重的木板盖住,上面还压着几块大石头。
如今地窖里只关押了周远,其他人都由叶擎苍关到“改造营”里进行人格修复了。
“打开吧。”陈锋示意。
看守的村民费力地挪开压石和木板,露出一个向下延伸、仅容一人通过的昏暗入口,一股混杂着潮湿泥土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顾修远点燃一盏烛灯,率先弯腰钻了进去,陈锋紧随其后。
下了几级土阶,地窖空间略微宽敞了些,但也十分逼仄。借着昏黄的灯光,陈锋看到了被锁链锁在角落木桩上的周远。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沾满污迹的儒生袍,身形单薄,形容枯槁,脸上带着明显的憔悴和未愈合的伤痕。脚腕和手腕都被铁链锁着,活动范围很小。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空洞麻木的眼睛。看清来人是陈锋时,那麻木中才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死寂。
陈锋打量着这个落魄的书生。顾修远将烛灯挂在旁边一个凸起的木橛上,自己则抱着胳膊,靠在地窖入口的土壁旁,眼神锐利地盯着周,。
“二当家,好久不见。”陈锋走下台阶,在地窖中央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