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陈氏一听,这事儿好办。
“你说话可算话?”
薛氏轻嗤:“我若说话不算话,我当众学三声狗叫!”
“那就一言为定!”
薛氏提醒:“那伯母你可也要想好了,毕竟她白静初听不听你的话,还是一说呢。”
白陈氏胸有成竹:“这个由不得她,你放心,就算是绑,我也得让她跪在你的跟前,给你赔罪。”
“这可不是我逼你们的啊。是你们自愿的。”
薛氏得意地抚了抚鬓角。
白静初就算是个傻子,代表的也是白家的颜面。她这一跪,无疑就是白家对薛家的妥协,大房对二房的退让,代表的是自己这个商贾之女在白家的地位。
所以,必须得当着众人的面,那才叫扬眉吐气。
白陈氏为五斗米折腰,也屈从于薛家财力之下:“那是自然。薛家的这份情谊,伯母我一直记在心里。她白静初有错,赔罪也是应当的。”
“好,只要你们言出必行,我必一言九鼎。大哥纳征之日,我会请父母前来,只要白静初当众磕头赔罪,两千两聘金我立即双手奉上,绝不失言。”
白陈氏与白静姝全都一口应下。
不过一个傻子而已,让她磕个头还不容易?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可既要让白静初认罪,又不能让外人说自己谄媚,刻意讨好一个商贾。
得想方设法让白静初惹起众怒,自己才好顺水推舟。
于是母女二人一商量,心生龌龊伎俩。
命白婆子几人背地里夸大其词地嚼舌头,说白静初主仆三人断了人家薛家财路,得罪了薛氏,所以薛家才会一怒之下,断了给白家的贴补,连累大家伙都跟着受穷。
还有,白婆子信誓旦旦,说半夜三更起夜之时,曾亲眼见到枕风宿月二人从药库方向鬼鬼祟祟地出来,怀里抱着东西。
她们二人功夫厉害,开门撬锁不过轻而易举,而且还可以随时出入白府,身形高挑,相貌清秀,不是她们是谁?
如今,药库里值钱的药材被二人全都偷梁换柱变现,府上日子愈发举步维艰,下人们更不好过。
几个婆子说得绘声绘色,言之凿凿,那些不明真相的下人,见吃穿用度都大不如前,自然就迁怒到白静初的身上。
一时间府上流言四起,纷纷将主仆三人孤立起来,暗中刁难。
等到时机一到,白陈氏又放出风声,说只要白静初肯向着薛家低头认错,薛家就既往不咎。
巴掌不打在自己身上,肯定不疼。
当府上下人的月银推迟了两三日发不出来,矛盾就全都转移到了静初的身上。
大家同仇敌忾地认定,白静初这头,应该磕!必须磕!而且还要尽早磕!最好是多磕!
她若不磕,就是害群之马,天理不容!
静初对于白静姝与白陈氏背地里耍的这些手段还全然不知。
她一方面忙于薛家的生意,另一方面,还要悉心照料白老太爷。
枕风宿月二人不想她因此坏了心情。
白老太爷这一病,又缠绵病榻好几日,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清醒的时候,就不放心地拉着白二叔的手,劝说他迷途知返,不要一错再错,让他主动去找枕风。
糊涂的时候,就常梦呓一般,叫着白二叔的小名。
白二叔知道,自己所剩时日不多,眼瞧着老父亲如此挂念自己,自己一旦蛊发身亡,父亲怕是也撑不住。
一时间心里也生了懊悔之意,进退两难。
他前往薛家寻薛家主,得到的答复是,薛家主出远门洽谈生意去了,不在上京。
再去薛家名下的商铺打听,虽说表面看起来一切如常,但不少蛛丝马迹,都令他敏锐地觉察到,薛家真的出事了。
薛家主怕是已经被王不留行控制,自己的身份迟早也会暴露,或者说,已经暴露,便更加心惊胆战。
而白静初,也生出恻隐之心来。
这几日,她已经完全接掌了薛家,对于薛家接下来的运营,有些犯难。
薛家主野心勃勃,见利忘义,肯定是不能继续重用。
而且除掉此人,意味着将失去许多的老客户,造成内部的动荡。
她需要有人能替自己主持大局,既能镇得住薛家,又有生意头脑,最主要的是,要精通各种药材的药性,鉴别,以及行情。
王不留行里肯定没有这种人才。
乃至后期,接手其他五花八门的生意,若是没有人一揽全局,自己将十分吃力。
思前想后,她决定还是给自家二叔最后一个机会,也不想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因此雪上加霜。
今日,白老太爷身子略微好了一些,说想吃蟹黄烧麦。
静初兴高采烈,要亲自去买,带着宿月出了门。
她刚走不久,白二爷就收到了薛家家主给自己送来的消息,约他到醉风楼见面。
白二爷终于有了薛家主的消息,立即撂下手边的事情,仓促前往。
两人约定的地方就在醉风楼二楼的雅厢里。
白二爷并未入内,而是先命人入内打探情况,确认只有薛家主一人,并无任何异常,方才进了雅厢。
薛家家主已经恭候多时。
白二爷开门见山:“是不是秦长寂已经找上了你?”
薛家主点头:“不错,薛家如今已经易主,不再姓薛了。”
“你怎么都不派人给我送个消息?”
“这些天,我一直都被王不留行掌控,限制了所有的自由。我若与你联系,岂不就暴露了你的身份?”
白二叔舒缓了一口气:“如此说来,你没有出卖我?”
“当然没有。”薛家主沉声道:“薛家已经没有了,李公公名下的那些产业怕是也保不住,能留下的,只有你从银庄里转移的那些财宝了。
我还指望着能从你手里分一杯羹,维系日后的富贵。”
“你想要多少?”
“五成。”
“你知道,这些财富都是我用命换来的,要把他留给我家人。”
薛家家主冷笑:“没想到啊,白二爷竟然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竟然为了家人心甘情愿地赴死。”
白二叔默了默:“我没有那么伟大,但我知道,我即便是归顺,他们也不会饶过我。与其人财两空,我倒是不如捞一样。所以,我顶多给你两成。”
薛家家主笑得更加阴冷:“假如我说,你白家人现在在我手里,我用她向你换剩下的三成,不知道你是否答应。”
白二叔一惊而起:“你什么意思?”
薛家家主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
房门打开,白静初被人五花大绑地从外面推进来。
她的脸上一道黑一道白,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