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
“铭琪,舟航府内的粮价现在如何了?”自从宋提督带着渔获上岸后,刘伯谦每日都会来知府衙门一次,关切地询问粮价波动的情况。
“大人,我们只是施粥,哪有那么快见效。”何铭琪扶了扶额头,略显头痛。按照胡人的说法,他们这一方粮食不足,无法低价出售。如果一旦被百姓抢购一空,舟航城中的缺粮问题将难以掩盖。因此,只能采取施粥的方式暂时缓解民困。然而,这些粮食必须再次装船,营造出南洋地区源源不断地供应粮食的假象。好在现在已经接近九月,只要再坚持一个多月,虽然本地的粮食已绝收,但是其他的地方新粮上市后,朝廷就能再次赈灾,那时候舟航的危机便能度过。
“是啊,我们的稻米确实太少。如果宋提督能够持续捕捞鱼货上岸就好了。”刘伯谦也明白自己是过于焦急,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丢失首府的罪责已经发生,就算有了胡总督的不追究,但谁又能保证朝廷的那些大佬愿意放过自己,如果赈灾还虎头蛇尾的话,那朝堂上的大佬会怎么说,自己也说不好,现在舟航的赈灾可是关乎到自己整个家族的命运。
“今晚,宋提督会用石子替换稻米,五天后再运回来。”何铭琪说道。
“这样做真的能骗过那些粮商吗?”刘伯谦有些担忧。
“大人,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但我们的粮食确实不够,如果不这样做,那些粮商也不会轻易降低粮价。”何铭琪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叛军烧毁了粮仓,也许我们有足够的粮食可以迅速平抑粮价。”
“哎……”刘伯谦皱着眉头,长叹一声。
“报——齐监军到!”衙役快步跑进后堂。
“齐大人?他来做什么?难道平叛出了问题?”何铭琪惊讶地看着刘伯谦。
刘伯谦满脸疑惑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走,我们出去迎接齐大人吧。”
来到大堂,齐公公正坐在主位上喝茶。刘伯谦和何铭琪见状急忙上前行礼,齐公公回礼后继续坐了下来。
“齐大人,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刘伯谦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
“也没什么,你看看这是什么?”齐公公从袖中取出一份诉状递给刘伯谦,这是粮商们写给他的控诉信。
“大人,这是什么?”刘伯谦接过诉状,满是疑惑地看向齐公公。
“你自己看吧,这是一众粮商对你们的控诉。”齐公公端起茶杯,偷偷观察两人的表情,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刘伯谦闻言急切地打开诉状看了一遍,随即气愤地扬着诉状喊道:“大人,这是诬告!这是诬告!”说完,他将诉状递给何铭琪,心情仍未平复,在大堂中来回踱步,口中不时骂着。齐公公见状并未表态,只是放下茶杯,静待何铭琪的反应。
“大人,这上面的内容全是虚假的!我们绝对没有动用税银。如果大人不信,舟航的税银账册我即刻就能呈上,请大人查阅。”何铭琪放下诉状,急忙开口解释。
“哦……我不过是个内宫之人,查阅税册?你觉得我的命够长吗?你是想害死我?”齐公公深知内宫之人不得干涉政事的规定。若他今日查了税册,明日朝廷上的那些大臣定不会放过他。
“大人,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哎……”何铭琪一时语塞,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齐公公点了点头,他来知府衙门的目的不过是确认对方是否动用了税银。无论如何,他以自己的身份去压制粮商都存在一定风险,只有确认知府和巡抚没有动用税银,即便粮商将此事捅到朝堂,他也无需担心。
“既然你们没有动用税银,那宋提督从南洋带回来的粮食又是怎么回事?”齐公公接着问道。
“大人,那些粮食是城中仅存的一些储备。”何铭琪急忙向齐公公解释其中的原委。
齐公公听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舟航城确实缺粮,也只能这样做了。”
“是啊,大人。为了稳定粮价,我们真是愁得不行。”刘伯谦适时地叫苦道,希望齐公公能体谅他们的难处,回到宫中向圣上美言几句。
“嗯,这个你放心,昨天胡总督收到消息后,就让我拿着信去找那些粮商敲打一番。我想那些粮商应该害怕了,粮价很快就会平抑下来。”齐公公开口道。
“那真是太感谢大人和胡总督了!我代表舟航百姓向您行大礼了!”何铭琪看了一眼刘伯谦,做势就要跪下。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齐公公急忙上前扶起何铭琪。身为朝廷命官,只有在接圣旨时才能行跪拜之礼。若是让有心人看到,他会被指控逾越礼制,那可不是他能承担的。
何铭琪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借着齐公公的动作站了起来,说道:“公公,请原谅我的无礼,我是太激动了。您要知道,如果那些粮商真的降低粮价,舟航百姓就有救了。您的一句话可是救活了一城百姓,您就是舟航城的活菩萨!”
“哎……我没你说得那么好,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齐公公被何铭琪夸得不好意思起来。
“齐大人过谦了。真的,有了您的支持,我和铭琪赈灾就有希望了。我保证,不出十日,定能让舟航百姓都能吃上热乎的饭菜。”刘伯谦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好,胡大人正等着我回去报信。我和胡大人就在林县等你们的消息了。”齐公公点了点头。叛军如今已流窜至林县,当地受灾情况严重,十室九空。大军在林县也难以找到补给。如果舟航真的能平抑粮价,便可为大军提供粮草,助其顺利清剿无天教匪。
“大人,这点您尽管放心。如果十日内我们不能平抑粮价,我愿提头来见。”刘伯谦再次保证,这让何铭琪皱起了眉头。他本不像刘伯谦那样有把握,他知道要让粮商真正平价卖粮十分困难。但既然刘大人已经保证,他也不敢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