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致富,先修路。
回到长安的陆沉舟,确定了下一步的计划。
贯通大汉南北,主要州府之铁路工程。
其次,长安城的惠民超市。
连锁的分店开到了洛阳。
建筑主体、钢化玻璃、基础货架、照明系统...
贞观三年。
大汉已经开始了对外贸易。
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华。
少数民族部落归顺,百姓之间通婚,文化融合。
百姓切实感受到,新朝比旧朝更公义。
那一句“人民万岁”的口号。
生根发芽,日渐成长为参天大树。
大汉,北荒。
某处贫瘠村落。
“官爷,这土疙瘩,真能吃?”
老叟蹲新开垦出的一小片沙土地上。
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东西。
它们个头不大,表皮黄褐色。
疙疙瘩瘩,模样实在称不上讨喜。
周围的百姓枯黄的面容,尚未完全褪去。
但镇府开仓放粮,他们的眼神里已充满了活气。
此刻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困惑。
小吏把刚挖出的土豆在衣襟上擦了擦。
“陈伯,你可不要小看这玩意。”
“蒸熟了,软糯得很。”
“这就是咱们的命根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饿死。”
他直起腰。
望向眼前这片被开垦出来的土地。
几个月前。
这里还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山野岭。
朝廷派来的机械,帮助他们开垦。
远比人力更为方便。
还有那些神奇的高效肥料。
改良着贫瘠的土壤。
这土豆不挑地,长得快,产量更是惊人得可怕。
饿急了的小男孩,不顾烫手。
抓起蒸好的土豆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吸气。
却含糊不清地喊着。
“好吃,这个好香!”
附近的村民跃跃欲试。
在他们试吃过后,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北荒城外,那些在饥寒交迫中挣扎的村落,纷纷向着北方跪拜。
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鸟,传遍了各个小村落。
朝廷的官吏,沙哑着嗓子。
一遍遍重复着种植的要点。
告诉他们如何开荒,如何用草木灰作肥。
呜——
一声沉闷悠长,骤然撕裂了北荒的寂静。
城墙上值守的卫兵一个激灵,手中的长矛差点脱手。
他惊恐地循声望去。
只见城外那片被开垦得生机勃勃的田地尽头。
一条从未见过的铁龙,正喷吐着滚滚浓烟。
轰隆作响地奔驰而来。
“妖......妖怪!快跑啊!”
卫兵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城墙上摔下来。
城门附近的百姓也瞬间炸了锅。
妇人尖叫着抱起孩子往屋里躲,
汉子们抄起手边的农具,脸色煞白地聚拢在一起。
惊恐地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
它巨大黝黑的车头像狰狞的铁兽。
喷吐的烟柱,直冲云霄。
长长的身躯,拖曳着数节铁箱子。
在荒原上拖出一条滚滚烟尘。
“乡亲们,别怕!”
“这不是妖怪!”
一个洪亮的声音压过了混乱。
那是本地的官员,此时正拿着高音喇叭喊道。
“这叫火车!”
“是朝廷聘请工匠建造的。”
“它能日行千里,运粮、运货、运人。”
“比马快十倍,百倍不止。”
“他们是来给我们送粮食的!”
人群的骚动并未立刻平息。
惊疑不定的目光,在那喷着的黑烟和铁龙之间来回巡视。
终于,火车在临时站台前缓缓停稳。
沉重的铁门被从里面拉开。
几个穿着怪异工装的工人跳下出来。
开始从车厢里搬卸货物。
成袋的粮食、整箱的盐巴、粗布、农具......
随着官员的吩咐,一些胆大的衙役也前去帮忙卸货。
“真的.....”
“真不是吃人的妖怪?”
一个胆子稍大的老汉,颤巍巍地靠近。
伸手摸了摸坚硬的车厢铁皮,又闪电般地缩回去。
确认右手完好无损之后,这才对着附近的百姓嚷嚷。
“真的不会吃人啊!”
“乡亲们,你们快来摸摸看!”
关中各州,都在上演同样的情况。
“分田?”
“耕满十年,可传给子孙后代?”
“以后这地,真能算是俺们自家的?”
“想种啥就种啥?官府只收两成租?”
檀州,人民镇府。
一座水泥和钢筋搭建起来。
方方正正,却毫无美感的二层灰白色建筑里。
此刻人声鼎沸,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大厅里,挤满了从各村镇赶来的农人代表。
他们大多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脸上刻着风霜的痕迹。
个个涨红了脸,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地争论着。
前面的墙上。
是朝廷刚刚颁布的《檀州均田新令》核心条款。
废除所有旧有田契。
重新丈量登记土地。
新垦荒地归开垦者所有。
严禁土地有限流转买卖......
每一条都像投入滚油锅里的冷水。
炸得人头皮发麻。
“肃静!”
“肃静!”
新任命的郡守府小吏,用力敲着桌子。
嗓子都快喊哑了,才勉强压下了沸腾的声浪。
“官爷!”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族长,在孙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
“我们祖祖辈辈,做梦都不敢想啊!”
“这地真能落到咱泥腿子手里?”
“那些老爷们能答应?”
老泪纵横的他,目光下意识地瞟向大厅角落。
那里坐着几个穿着绸缎长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本地乡绅。
小吏的目光扫过那几个乡绅,最终落回老族长身上。
“大汉新法已立,便是铁律。”
“有田者,安心耕种;无田者,奋力开垦。”
“至于那些老爷......”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
“若遵新法,便是我檀州良民。”
“若阻挠新法,藏匿田亩,鱼肉乡里。”
“那就让他跟陆总统说去吧。”
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那几个乡绅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东都屹立百年的世家都成为了过去。
他们哪里还有这个胆子。
大厅里死寂片刻。
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总统英明!”
“檀州有救了!”
“分田!开荒。”
“种土豆!盖新房!”
狂热的声浪几乎要冲破屋顶。
人们挥舞着手臂。
眼中闪烁着对土地最原始的渴望。
以及对未来,从未有过的炽热憧憬。
东都洛阳,朱雀大街。
洛阳第一家“人民供销社”开张了。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穿着粗布新衣的农人。
脸上还沾着煤灰的火车司炉工。
抱着孩子的妇人......
全都像掉进了米缸的老鼠,眼睛瞪得溜圆。
贪婪地呼吸着这从未闻过的“富贵”气息。
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神仙吃食”。
货架上,整齐码放的东西琳琅满目。
放着从未见过的琉璃瓶,装着的各色液体(果汁、汽水)
散发着浓郁奶香或焦糖气息的方块(巧克力、奶糖)
还有薄如蝉翼、色彩斑斓的小包(薯片、饼干)
“娘!我要那个。”
“红的,带小人的!”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死死拽着母亲的衣角。
指着货架上。
一排画着滑稽小人图案的铁罐,小脸涨得通红。
“那是啥?”
“咋卖的?”
一个黝黑的汉子,指着透明玻璃罐里黄澄澄。
泡在粘稠糖水里的果子瓣(黄桃罐头)。
店员是个本地招来的伶俐小子。
此刻也是晕乎乎的。
他强作镇定,又低头翻看一本厚厚的册子。
结结巴巴地报价。
“黄桃罐头。”
“一罐,十元。”
汉子倒吸一口凉气。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瘪瘪的钱袋。
十元!
够买好些粗粮了。
可那罐子里透亮的黄色果肉。
狠狠咽了口唾沫,一跺脚。
娘的!
豁出去了。
“给俺来一罐,娃他娘身子弱,给她甜甜嘴。”
柜台前排起了长龙。
人们陆陆续续地走出。
有的买一小包糖块、一罐汽水。
或者一小袋印着奇怪文字的西方面(方便面)。
新奇、满足。
挥霍的肉痛感。交织在每个人的脸上。
朱雀大街街外。
一片巨大的工地上,尘土飞扬。
一种前所未有的景象正在拔地而起。
巨大的木质脚手架围绕着几栋方方正正。
如同巨大灰白色石墩子的建筑。
没有雕梁画栋,没有飞檐翘角。
只有笔直的线条和裸露的灰色墙面水泥。
工人们喊着号子。
用滑轮组将沉重的水泥预制板吊装上去。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楼已经盖到了第五层。
还在往上长。
“柱子哥,看到没?”
“咱以后的家,就在那上面。”
一个年轻的工人抹了把汗。
指着最高处,脸上是自豪的光。
“副总统说了,这叫筒子楼。”
“有楼梯,有水管子通水,再不用挑水了。”
“听说以后还能拉那个.....”
“那个电灯,晚上跟白天似的。”
旁边叫柱子的汉子。
也是最早跟着陆沉舟建造铁路的工人。
他仰着头,眯着眼看着那不断生长的大楼。
憨厚的脸上满是感慨。
“就跟做梦一样啊!”
“以前想着有口吃的,有间不漏风的就谢天谢地。”
“现在能住进这楼里。”
“俺爹娘在地下知道了,怕是要笑醒.....”
工地的告示栏前。
围满了附近的百姓。
上面贴着《洛阳新城规划图》。
人们指指点点。
计算着自家的工分和积蓄。
盘算着能分到哪一层哪一间。
一种全新的脚踏实地的希望。
在这飞扬的尘土和嘈杂的施工声中。
悄然滋生。
洛阳人民镇府,副总统办公室。
白行简用手指转动着面前的铁疙瘩。
“喂!”
“我是白行简。”
千里之外,长安将军府。
陆沉舟拿起电话。
“喂,我是省委高育良。”
白行简无语。
“你什么时候改姓高的?”
没人能理解陆沉舟的烂梗。
他只能岔开话题。
“找我什么事,电话费很贵的。”
白行简沉默片刻。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吐槽。
“今年人大会议地点,还定在长安?”
前两届会议地点都是长安。
白行简恐怕会有变动,所以打电话前来询问。
“洛阳还有那么多工程在建。”
陆沉舟点燃一根香烟。
“先定在长安吧。”
“等到洛阳的工程建好,就把地点搬过去。”
“各地铁路的中转就快捷很多,时间上也不会那么紧迫。”
白行简表示知道。
然后又聊了几句政事。
便挂断了电话。
以前她千方百计也搞不懂。
陆沉舟为什么支援和信息都传达那么快。
自从通了电话之后。
她明白了。
谁能打得过这个妖孽。
大虞。
算了....
现在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
便是她最大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