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年仅十岁的嬴政来说,吴巨的真实身份及其在谈话中透露出的全球视野,让他今日感受到的震撼远超以往十年的经历。
谁能想到,天地如此宽广,海洋彼岸尚有未被占据的丰饶土地,山脉与草原的另一端还有可与七国相匹敌的强国,遍布香料的群岛以及盛产金银的土地……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嬴政细细品味此句诗,脑海中浮现吴巨所描述的世界地图,内心涌起难以言表的愉悦。
他心想,这或许便是野心吧!
嬴政与吴巨交谈了近半个时辰,其间他积极提问,努力汲取各地信息,而吴巨也毫无保留地解答,将自己的全部所知倾囊相授。
直至嬴政感到些许疲惫,才起身向吴巨告辞:“先生,我先回房休息了。”
吴巨点头示意。
然而,嬴政刚走到门前,便被母亲赵姬叫住。
“政儿,吴巨刚才跟你说了什么?”赵姬问道。
“谈了很多,关于亚欧非,还有罗马、马其顿和印度,以及美洲和玛雅文明……”嬴政兴奋地讲述。
赵姬满是疑惑。
这些都是什么概念呢?
以吴巨的学识,提及一些陌生的名词也在情理之中。
赵姬并未深究这一话题,而是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政儿,吴巨在秦国地位特殊,既受你父王器重,又与吕不韦有姻亲关系,你要与他保持良好关系,你懂我的意思吗?”
“孩儿明白。”嬴政点头。
“我听说成蛟曾拜吴巨为师,你可以考虑效仿。”
“孩儿又何尝不想呢?”嬴政苦笑道。
他想拜吴巨为师并非为了获取他的支持以争夺太子之位。
尽管年仅十岁,但嬴政心思深沉,对局势有着清晰的判断。坦白说,若嬴政此次顺利返回秦国,成蛟唯一的资本也将消失,再加上吕不韦等人的支持,成蛟如何与嬴政竞争太子之位?
他对吴巨的情感纯粹是感激与崇拜,此前拜师也完全是为了学习武艺。
嬴政将自己的拜师计划告诉赵姬,赵姬听吴巨说回国后再谈,一时难以揣测他的心思。但她认为此事需要子楚同意,于是点头道:“那就等回秦国再议吧。”
……
邯郸,在大搜查结束一个时辰后,民怨四起。
嬴政失踪后,命令下达得果断,要求街道不得有人,所有人必须留在家中等待搜查,城门紧闭,只进不出。
雷厉风行。
但这给邯郸带来了严重影响。
商贩无法营业,工匠无法工作,波及广泛。
因此,在大搜查结束后的一个时辰内,迫于无奈,只得解除这项命令。
东宫内,阴沉着脸的**丹坐在桌案后,面前站着黑衣卫士和邯郸城防军的统领。
“所以你们还是没找到嬴政的下落,甚至没有任何线索?”**丹质问。
“臣无能。”二人垂首。
砰!
**丹一拍桌子:“你们确实无能,四个人在邯郸凭空消失,你们连一点痕迹都没找到。”
二人垂头更低:“请大王降罪。”
“寡人不要治你们的罪,寡人想知道嬴政在哪里!”
**丹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他一定还藏在邯郸城里,被人隐藏起来了。赵子楚、吕不韦当年和谁关系密切?他们会不会包庇嬴政?给我彻查一遍!”
“是!”
……
**丹的大搜查最终毫无结果。
他的决定毫无瑕疵,特别是果断发动的大搜查虽动静颇大,弊端显而易见,但若改为由黑衣卫士秘密调查,反而可能错失良机。
可惜无人能料到,最近势头正旺的郭开竟然是嬴政等人的“保护伞”。吴巨反其道而行之,去平原君府搜查,结果一无所获。
黑衣卫士束手无策,而玄冰台的人却从大搜查中察觉到了异常。
子楚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网——玄冰台。
吴巨潜伏赵国后,子楚将潜伏于此的玄冰台成员全数交由吴巨指挥,通过他们获取了许多重要情报。
大搜查结束后,街市恢复繁华,随之而来的是种种流言。
其中流传最广的是关于秦质子赵政失踪的消息。
玄冰台成员听闻后十分欢喜。
几位高层在热闹的酒肆见面,彼此交流。
“这个消息可信吗?”
“需要进一步确认,我已经派人去核实。”
这时,有人问道:“会不会是那位出手了?”
众人顿时沉默。
他们明白说的是谁。之前有人持符节命令他们搜集情报,这些情报串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嬴政。
“我们可以去问他吗?”
有人瞥了那人一眼:“你知道怎么联系他?”
众人愣住。
这确实是个难题。
吴巨从不露面,总是让董翳代为处理事务,还特意规定只能单向联系,即吴巨可以找他们,他们却不能主动联系吴巨。
苦笑着说道:“还是老老实实地查吧,查清楚后尽快将消息传回去。”
调查并不复杂,赵国上层早已传言嬴政失踪,核实消息也没费太多时间。
很快,玄冰台将消息传递回了咸阳。
四天后,咸阳。
子楚正在批阅奏章,秦姬在一旁为他研墨、添茶,刚满一岁的子婴在殿中玩耍。
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
就在此时,蒙毅匆匆进来,对子楚说道:“大王,玄冰台有急报。”
“哪方面的消息?”子楚问。
“赵国。”
子楚瞳孔微缩,接过密报迅速浏览,阅毕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吴巨果然厉害!动作快得让人惊叹!”
子楚目光中满是欣赏。
尽管密报并未透露幕后主使的身份,但熟知吴巨计划的子楚却一眼看穿了 ** 。
他站起身,激动地来回踱步,喃喃自语:“吴巨……吴巨……此番真乃解我心头大患!”
秦姬深谙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即便听到子楚提及近两个月未曾露面的吴巨,依旧低头沉默,未再多言。
然而,子楚并未多想,直接抱起坐在地上的子婴,兴奋地说:“子婴啊,你哥哥很快就要回来了!”
尚且不会说话的子婴一脸疑惑。
秦姬见状轻轻问道:“是公子政吗?”
子楚点头答道:“没错,他即将归来!”
秦姬莞尔一笑:“恭喜大王,这下无忧矣!”
她对嬴政并无嫉妒之心,毕竟两人毫无利益冲突,谁能指望子婴与嬴政争夺太子之位呢?他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子楚点头称是,只觉身心舒畅,豁然开朗,全身都感到无比轻松。
“速传边关军队,派遣一支迁徙部队,每十人一组前往关外接应。另外,将此信译成密文,送至上党交给蒙骜,告知他七日后发兵,我们从此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