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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奥阳第505次送牛奶时,格瑞终于接过了她的水。

>后来他把她锁进地下室,银发垂落像月光:“阳阳,你只能看我。”

>五年后她逃到巴黎成为设计师Rq,而他在财经杂志封面眼神阴郁。

>再相遇时他攥碎红酒杯:“跟我回家,或者我把世界变成你的牢笼。”

>如今玫瑰园里晨光熹微,格瑞把草莓喂进她嘴里:“还跑吗?”

>她咬他指尖轻笑:“锁门呀,阿瑞。”

>他忽然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今天的设计稿,我亲自当你的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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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雨,在黎明前最沉的黑夜里,终于落了下来。不是那种温吞的、缠绵的细雨,而是裹挟着深秋寒意的骤雨,带着一种近乎暴虐的力道,狠狠砸在厚重的防弹玻璃上。噼啪作响,连绵不绝,像无数冰冷的指骨在急促地叩击着窗户,试图唤醒沉睡在温暖巢穴中的人。

祁奥阳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耳畔只有那令人窒息的、永无止境般的雨声。一瞬间,那被刻意深埋的、锈蚀铁门在身后沉重关闭的闷响、地下室里挥之不去的阴冷霉味、还有那盏永远悬在头顶、发出惨白幽光的小灯……所有被时间努力包裹起来的碎片,被这狂暴的雨声轻易撕裂,裹挟着冰冷的潮气,汹涌地倒灌回她的脑海。

她几乎是本能地蜷缩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幼兽,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侧。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凉的空旷,而是一片温热坚实的壁垒。是格瑞。

他就睡在她身边,呼吸均匀悠长,即使在睡梦中,那轮廓分明的侧脸也带着一种刀削斧凿般的冷峻感,银色的发丝有几缕散落在深色的枕头上,在窗外偶尔掠过的闪电光芒里,闪烁出几丝微弱的、冰冷的金属光泽。

“阿瑞……” 祁奥阳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带着细微的颤抖。她像寻求浮木的溺水者,身体不由自主地贴近那片温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将脸深深埋进他宽阔的背脊。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如雪松又带着一丝干燥阳光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丝丝缕缕地钻入她的鼻腔,像最有效的安抚剂,一点一点驱散着那几乎将她溺毙的冰冷恐惧。

格瑞的呼吸节奏在黑暗中悄然改变。没有明显的惊醒动作,仿佛她的靠近本身就是一种无需言语的唤醒信号。他沉睡中的身体放松的线条瞬间绷紧了一瞬,又立刻松弛下来,更紧密地回应着她的贴近。那只原本随意搭在身侧的手臂抬起,带着沉睡初醒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感,精准地圈住了她环在他腰上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指腹带着常年握笔或处理文件留下的薄茧,此刻完全包裹住她微凉的手背,指尖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几下,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安心的战栗。

“嗯?”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在雨声的背景下几乎难以分辨。他没有回头,只是更紧地将她圈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熨帖着她微颤的身体。“做噩梦了?”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头顶。

祁奥阳在他怀里用力地点点头,鼻尖蹭着他质地柔软的睡衣,声音闷闷地从他背后传来:“雨……好大的雨……” 她不需要说得更多,那些被雨水唤醒的、属于地下室的潮湿与禁锢的冰冷记忆,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暗礁。

格瑞沉默了片刻。窗外的雨声依旧喧嚣,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控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身躯细微的颤抖,如同风中瑟缩的花瓣。圈着她的手臂无声地收紧,更彻底地将她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仿佛要用自己的躯体为她隔绝开外界一切的惊扰。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发顶,鼻息间盈满她发丝上清甜的玫瑰香气——那是他亲自挑选的洗发水味道。

“不怕,” 他的声音沉缓,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风雨的安定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她耳畔,“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最坚固的锚,牢牢地定住了她漂泊无依的心绪。他的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那片光滑的皮肤上,极其缓慢、极其温柔地画着圈,那是一种无声的、专注的安抚,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韵律感。

祁奥阳紧绷的神经,在他沉稳的心跳声和这温柔的安抚下,一点点松弛下来。狂跳的心脏慢慢找到了正常的节奏。她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和令人心安的气息,那些冰冷的幻象被一点点逼退,沉入意识的深处。窗外的雨依旧在下,但似乎不再那么咄咄逼人,那单调的敲击声渐渐模糊,成了遥远模糊的背景音。困意重新涌上,如同温暖的潮水,温柔地将她包裹。在他令人心安的怀抱里,在他沉稳规律的呼吸声中,她再次沉沉睡去,这一次,梦里没有了冰冷的地板和生锈的铁门,只有一片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玫瑰园,花香馥郁。

格瑞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那双在闪电映照下偶尔显露的、如同月光下木槿花瓣般深邃的紫色眼眸里,已无半点睡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以及沉静之下翻涌的、浓烈的歉疚与后怕。他微微侧过脸,唇瓣极其轻柔地、近乎虔诚地,碰了碰她柔软的发顶。

雨声依旧。

***

厚重的丝绒窗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开一道缝隙。晨光,不再是昨夜那种被雨水浸透的、令人心悸的惨白,而是带着一种清透的金色,如同融化的蜜糖,试探性地流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温暖的光带。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地漂浮、旋转,像一场微型的光之舞蹈。

祁奥阳被这温柔的光线唤醒,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的极低微的、规律的白噪音。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暴雨和随之而来的冰冷梦魇,此刻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但床垫凹陷的痕迹和枕头上残留的、属于格瑞的清冽气息,依旧清晰可辨。

她拥着丝被坐起身,丝绸睡衣的肩带滑落了一边,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目光习惯性地在宽敞奢华的主卧里扫过——线条冷硬的现代家具,价值连城的抽象派画作,巨大的落地窗外隐约可见精心打理过的庭院一角。一切都彰显着主人如今的身份:一个在商业帝国顶端、拥有绝对掌控力的男人。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时,那份奢华带来的距离感瞬间被一种踏实的暖意取代。

那里安静地放着一只骨瓷杯。杯身是温润的象牙白,细腻得如同少女的肌肤。杯子里盛着大半杯温热的牛奶,袅袅升起的热气在晨光里几乎看不见,却传递着清晰的暖意。牛奶的醇香丝丝缕缕地飘散在空气中。杯子的旁边,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点心盘。盘子里躺着三颗草莓,每一颗都饱满鲜红得如同精心挑选的红宝石,上面还滚动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显然是刚刚清洗过。草莓旁边,是两块小巧的、烤成诱人金黄色的牛奶饼干,散发着甜蜜温暖的烘焙香气。

祁奥阳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形成一个甜蜜的弧度。她伸手拿起那杯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一直熨帖到心底。这是格瑞式的无声关怀,没有甜言蜜语,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精准地击中了她所有的喜好——温热的牛奶,他曾经唯一的挚爱,如今成了他抚慰她的习惯;新鲜欲滴的草莓,她孩子气的偏爱;还有那带着浓浓奶香的小饼干,是他笨拙却心意十足的手作证明。她小口地啜饮着温热的牛奶,浓郁的奶香在舌尖化开,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又捏起一颗草莓,咬下去,酸甜清冽的汁水瞬间盈满口腔,驱散了昨夜最后一丝残留的阴霾。

她赤着脚踩在柔软厚实的长绒地毯上,像一只慵懒的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雨后的天空被洗练得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将整个世界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窗外,是他们共享的巨大私人庭院。目光所及之处,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片如同燃烧的云霞般铺展的玫瑰园。深红、丝绒粉、香槟金、纯净白……成千上万朵玫瑰在雨后初晴的阳光下恣意盛放,花瓣上滚动着未干的雨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馥郁的芬芳仿佛能穿透厚厚的玻璃窗,沁入心脾。这是格瑞送给她的“赎罪花园”,也是他们新生活的象征。她贪婪地看着那片生机勃勃的色彩,昨夜惊悸的心绪被彻底熨平。

“醒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刚结束晨间淋浴的微凉水汽。祁奥阳转过身。

格瑞站在几步开外,晨光勾勒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他显然刚沐浴过,银色的短发半湿,有几缕不羁地贴在前额,发梢还挂着细微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点。他换上了一身剪裁极为合体的深灰色羊绒家居服,柔软的质地柔和了他身上那种惯常的、带着锋芒的冷峻感,却无损那份沉静内敛的强大气场。他手里拿着一条干燥柔软的白色毛巾,正随意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动作间带着一种松弛的、居家的慵懒。那双如同月光木槿般深邃神秘的紫色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眼神平静,却像深海般蕴藏着足以将她溺毙的专注。

“嗯,” 祁奥阳点点头,脸上还带着被牛奶和草莓滋润过的红晕,笑容自然而然地绽放,如同窗外初绽的玫瑰,“牛奶很暖,草莓很甜。” 她举了举手中还剩一小半的牛奶杯,像展示珍宝的孩子。

格瑞的目光落在她唇边沾染的一点点草莓汁液上,那一点嫣红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他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水汽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又沉稳的气息。他伸出手,不是去拿她手中的杯子,而是用指腹,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点温热的力道,轻轻揩过她的唇角,将那点碍眼的果汁痕迹抹去。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触感温热而略显粗糙,划过她敏感的唇边皮肤时,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麻痒。祁奥阳下意识地微微屏住了呼吸,抬眸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紫眸里。他的眼神很沉静,没有刻意的撩拨,却专注得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那专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审视和确认,仿佛在确认昨夜那个被风雨惊扰的女孩是否真的被阳光和牛奶安抚妥帖。

“雨停了。” 他收回手,指尖捻了捻那点微湿的痕迹,目光转向窗外那片绚烂的玫瑰园,语气平淡地陈述。

“嗯,停了。” 祁奥阳轻声应和,心脏却还在为刚才那不经意却又无比亲昵的触碰而微微加速跳动。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看着那些沾满雨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玫瑰,“花儿开得真好。”

格瑞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在她含着笑意的眉眼间停留片刻,才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转身走向更衣室的方向,声音平静无波:“上午十点,凯悦酒店,寰宇的慈善酒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礼服在衣帽间,你自己挑。” 语气是通知,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将她纳入自己所有行程的亲密。

祁奥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更衣室门口,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杯温热的牛奶,杯壁上还残留着他指尖刚才触碰时留下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暖地洒在她身上,也洒满了整个房间。窗外的玫瑰,在雨后初晴的蓝天下,开得惊心动魄。

***

衣帽间大得惊人,三面环绕的落地镜让空间显得更加空旷明亮。顶级品牌的当季高定礼服按照色系和场合,被精心陈列在透明的防尘罩中,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昂贵的皮革和雪松木的香气。

祁奥阳的目光在一排排华服间掠过,最终停在了一件酒红色丝绒长礼服上。它并不算最华丽张扬的一件,但那深邃如醇酒般的色泽,如同凝固的勃艮第红酒,在灯光下流淌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丝绒的质地温厚柔软,剪裁却极其利落流畅,深V领口设计大胆却不失优雅,恰到好处地展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背部则是巧妙的交叉绑带,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性感。她知道,这个颜色能将她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也最符合她Rq设计师的身份——既要有艺术家的格调,也要有商业上的存在感。

她换上礼服,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镜中的女子身姿窈窕,酒红色的丝绒如同第二层肌肤般服帖地包裹着她,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黑发如瀑,垂落在光洁的肩头,与酒红色的礼服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她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正红色唇膏,对着镜子,仔细地勾勒着唇形。饱满的红唇瞬间成为整个妆容的焦点,如同点睛之笔,让她原本偏于可爱的五官瞬间明艳起来,透出几分成熟而锐利的美。

“好了?” 格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平静。

祁奥阳转过身。

格瑞已经换上了一身纯黑色的手工定制西装。面料挺括,剪裁完美得如同雕塑,一丝不苟地贴合着他宽肩窄腰的身形,将他冷峻矜贵的气质衬托到了极致。内里的白衬衫领口熨帖,系着一条暗银灰色的真丝领带,领带夹是一枚简洁的铂金方扣,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的冷光。他站在那里,如同夜色中凝立的孤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双深邃的紫眸里,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暗芒,如同平静湖面下骤然荡开的涟漪。

他迈步走了进来,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轻响。他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带来的、带着冷冽雪松气息的压迫感。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从她精心梳理的发顶,扫过描画精致的眉眼,最后定格在她那饱满诱人的红唇上。那目光专注而直接,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穿透力,仿佛在评估一件刚刚完成的艺术品。

祁奥阳被他看得有些心跳加速,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就在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时,他却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拂过她耳畔一缕不听话的碎发,将它们细致地别到耳后。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廓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感。

“走吧。” 他收回手,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专注的凝视和亲昵的动作从未发生。他侧身,向她伸出了臂弯。

祁奥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悸动,将手轻轻搭在他结实的小臂上。隔着薄薄的西装衣料,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实和力量感。她扬起一个完美的、属于设计师Rq的笑容,明艳而自信:“好。”

凯悦酒店的顶层宴会厅,水晶吊灯的光芒如同流淌的星河,将巨大的空间映照得金碧辉煌。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水味、香槟的芬芳以及觥筹交错间低语浅笑的声浪。这里是名利场的中心,衣香鬓影,冠盖云集。

当格瑞携着祁奥阳步入会场时,那无形的声浪似乎有了一瞬间微妙的凝滞。无数道目光,或探究、或惊艳、或敬畏、或带着复杂难明的意味,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

格瑞·霍夫曼,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权势与财富的冰山一角。年轻、英俊、手段凌厉、背景成谜,如同一头闯入金融丛林的孤狼,短短几年便建立起令人侧目的商业版图。他周身散发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让那些试图攀谈的人望而却步,只敢远远地投以敬畏的目光。

而此刻,他臂弯里挽着的女子,如同一朵在暗夜中盛放的酒红色玫瑰,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视觉。她美得极具辨识度,黑发红唇,肌肤胜雪,那身酒红色丝绒礼服让她在珠光宝气的人群中脱颖而出,散发出一种沉静而强大的吸引力。更令人瞩目的是她脸上那种从容自信的笑容,以及站在格瑞身边时,那种奇异的、毫不逊色的气场。她不再是依附于巨鳄身边的点缀,而是能与这份强大并肩而立的独立存在——着名设计师Rq。

“格瑞先生,晚上好!这位一定是Rq小姐?久仰大名!您的春夏高定系列简直是惊艳绝伦!” 一位挺着啤酒肚、满面油光的地产大亨端着酒杯,堆着满脸谄媚的笑容迎了上来,目光在祁奥阳身上黏着地扫过。

格瑞只是冷淡地瞥了对方一眼,并未停下脚步,甚至连一个敷衍的颔首都吝于给予。他侧身,用自己高大的身形不着痕迹地将祁奥阳挡在身后,隔开了那令人不适的视线。他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只有她能听见:“去拿点喝的?香槟塔在右边。” 语气是询问,却带着一种保护的意味。

祁奥阳感受到他身体的阻隔和耳畔温热的气息,心头微暖。她对他点点头,露出一个得体的社交微笑:“好。”

她刚走到精致的香槟塔旁,还未拿起酒杯,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年轻男人就凑了过来。他手里端着一杯金黄色的香槟,脸上挂着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眼神毫不掩饰地在祁奥阳身上打转。

“Rq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的声音带着夸张的赞叹,“我是‘潮尚’传媒的威廉·张。天哪,您今晚简直美得让人窒息!像一颗落入凡间的星星!”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动作轻佻地就要往祁奥阳的手里塞,“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邀请您共进晚餐?我们‘潮尚’旗下有几个顶流艺人,都非常希望能与您这样的顶级设计师合作……”

那名片几乎要碰到祁奥阳的手。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正准备不着痕迹地避开,一股冰冷强大的气息骤然降临。

一只骨节分明、戴着昂贵铂金腕表的手,如同铁钳般凭空伸出,精准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截住了那张即将递到祁奥阳面前的名片。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威廉·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错愕地抬头。

格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祁奥阳身侧,高大的身影如同沉默的山岳,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寒冰,那双深邃的紫眸如同最冷的刀锋,居高临下地扫过威廉·张,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看尘埃般的漠然和一丝难以察觉的、被侵犯领地后的冷戾。

他没有看那张名片,只是手指微微用力。那张质地坚硬、设计精美的烫金名片,在他指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咯吱”声,瞬间被揉捏得皱成一团,如同被丢弃的废纸。

威廉·张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格瑞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他双腿发软。

格瑞看也没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空气。他随手将那团皱巴巴的名片扔进旁边侍者托盘上的空杯子里,发出“啪嗒”一声轻响。然后,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祁奥阳纤细的腰肢,动作流畅而充满占有欲。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时,那冰封般的眼神似乎融化了一丝极淡的暖意,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响在周围骤然安静下来的小范围空气里:“香槟拿好了?” 仿佛刚才那极具威慑力的一幕从未发生。

祁奥阳感觉到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隔着薄薄的丝绒衣料,传来稳定而灼热的温度。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沉静的紫眸,在那片深邃的紫色里,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为她而起的冰冷怒意。她展颜一笑,明艳如花,将自己手中刚刚拿起的一杯香槟递向他,语气轻松:“正要尝尝呢。这里的香槟,似乎不错?”

格瑞没有接她的香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确认,还有一丝只有她能读懂的后怕。他揽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带着她,无视了周围所有或惊愕或畏惧的目光,如同摩西分开红海般,从容地走向宴会厅另一侧相对僻静的露台区域。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绝对掌控力。

露台连接着酒店的空中花园,夜风带着凉意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拂面而来,将宴会厅内浮华的喧嚣稍稍隔开。巨大的城市夜景在脚下铺展开,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璀璨而遥远。

格瑞停下脚步,却没有松开揽着祁奥阳的手。他转过身,面对着璀璨的夜景,沉默了片刻。夜风吹动他额前几缕银色的发丝。祁奥阳安静地依偎在他身侧,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力量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并不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刚才……” 他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又似乎只是单纯地陈述一个事实,“……很吵。”

祁奥阳抬起头,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下颌线在城市的霓虹光晕中显得有些模糊。她知道他指的不仅仅是那个威廉·张的呱噪。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是有点吵。不过,” 她顿了顿,语气轻松,“习惯了。设计师嘛,总要应付各种场面。”

格瑞的身体似乎在她靠上来时微微放松了一瞬。他没有低头看她,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覆上她搭在他臂弯上的手背。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完全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腹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带着一种无声的、笨拙的安抚。他的目光依旧投向远处那片璀璨迷离的灯海,紫眸深处却翻涌着不易察觉的暗流。

“不需要习惯。”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般的决断力,“不喜欢,就走。” 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他构建的世界里,她的喜好就是唯一的法则。

祁奥阳微微一怔,随即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夹杂着一丝酸涩。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在迎新晚会上只敢躲在人群后偷偷看他一眼的自己,那个因为自卑而拼命压抑着心跳、骂自己“不识时务的蠢货”的自己。那时她连仰望都觉得是僭越,何曾敢想,有朝一日,这个如月光般清冷遥远的男人,会用他全部的权势和力量,只为在她面前筑起一道隔绝喧嚣的墙,只为让她说一句“不喜欢”。

她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肩窝,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那令人心安的气息,声音闷闷地传来:“好。听你的。” 简单的几个字,却带着全然的交付和信赖。

格瑞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指,似乎更紧地收拢了一下。他依旧沉默地望着远方,城市的灯火在他深邃的紫眸中明明灭灭,如同沉静的深海倒映着星河的碎片。夜风拂过,带来玫瑰园隐约的香气。在这喧嚣都市的高处,在这片由他撑起的、隔绝了所有不快的静谧角落里,只有他们彼此的气息在无声地交融。他肩膀的轮廓坚硬而可靠,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任凭她依靠。时间仿佛被拉长、凝滞,宴会厅内的浮华喧嚣彻底褪去,成了遥远的背景杂音。

不知过了多久,祁奥阳轻轻动了动,抬起头。格瑞几乎是同时垂眸看向她,眼神沉静依旧,却多了一丝询问的意味。

“有点冷。” 她轻声说,声音带着点撒娇的鼻音,故意往他怀里缩了缩。

格瑞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脱下了身上那件纯黑色的高定西装外套。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风格。带着他体温和清冽气息的外套,带着沉甸甸的暖意,瞬间将她单薄的身躯包裹。宽大的外套几乎将她整个人罩住,残留着他体温的暖意迅速驱散了夜风的微凉,也带来一种被他的气息彻底环绕的安全感。

“回去?” 他问,手臂依旧稳稳地揽着她的腰。

祁奥阳点点头,裹紧了他的外套,像一只被妥善保护起来的雏鸟:“嗯,回家。” 她刻意加重了“家”这个字眼。

格瑞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极其短暂、却又真实存在的弧度。他揽着她,转身,重新踏入那片灯火辉煌的名利场。这一次,他强大的气场不再仅仅是拒人千里的冰冷屏障,更像是一柄无形的巨伞,稳稳地撑开,将所有的喧嚣、窥探和觊觎都彻底隔绝在外。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面前的红海,无声地分开一条通路。那些探究的、好奇的、甚至带着畏惧的目光,再也无法穿透他坚实的臂膀,落在祁奥阳身上。

他们穿过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如同穿过一片寂静的森林。祁奥阳依偎在他身侧,感受着西装外套下他沉稳的心跳和手臂传来的力量,唇角始终噙着一抹安然的笑意。那些曾经让她感到窒息和不安的觥筹交错、虚与委蛇,此刻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身边这个人,和他用沉默与行动为她构筑的、坚不可摧的港湾。

***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如同夜色中滑行的鲸鱼,无声地驶入庄园深处。车灯划破沉静的黑暗,照亮两旁在夜风中摇曳生姿的玫瑰丛。经过精心设计的花园小径,最终停在那座如同现代艺术品的巨大别墅前。

祁奥阳刚解开安全带,准备推开车门,格瑞已经先一步下车,绕到她这边,亲自为她拉开了车门。他的动作自然而流畅,带着一种旧式贵族的优雅和理所当然的守护姿态。夜风带着玫瑰的冷香和草木的湿气拂面而来。

“谢谢。” 祁奥阳对他笑了笑,准备下车。然而,她穿着细高跟的脚刚踩到地面,还未站稳,腰间便是一紧。

格瑞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不容抗拒地将她打横抱起!

“啊!” 祁奥阳低低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高跟鞋在空中晃荡了一下。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地上凉。”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抱着她,步履沉稳地踏上别墅前光洁的大理石台阶。他的手臂坚实有力,抱着她如同托着一片轻盈的羽毛,步伐没有一丝晃动。银色的发丝在廊下暖黄的灯光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微光。

祁奥阳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质地精良的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她仰起脸,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的侧脸轮廓,心头被一种巨大的、饱胀的暖意填满。这笨拙又霸道的体贴,是他独有的表达方式。

别墅厚重的雕花大门被侍者无声地打开,温暖的灯光和熟悉的家居气息扑面而来。格瑞抱着她,径直穿过宽敞明亮、摆放着现代艺术品的客厅,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楼梯铺着厚厚的长绒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祁奥阳搂着他的脖子,目光越过他宽阔的肩膀,看着那些熟悉的角落——墙角摆放着她从世界各地淘来的小摆件,墙上挂着几幅色彩大胆、笔触奔放的抽象画,那是她灵感迸发时的作品。这个空间,每一个细节都融合了她的审美和他的纵容。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雪松木、皮革、以及她偏爱的玫瑰香氛的味道,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名为“家”的气息。

格瑞抱着她,一步步走上二楼。他的气息平稳,脚步稳健,仿佛怀中的人儿没有丝毫重量。走廊壁灯柔和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让他看起来既遥远又触手可及。

终于,他停在了主卧门口。他没有立刻开门进去,而是微微低下头,那双深邃如紫色星云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怀中的她。灯光落在他长长的银色睫毛上,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祁奥阳也回望着他,在那片深邃的紫色里,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也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份沉甸甸的、无需言说的珍重。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他也曾这样抱着她,那时的空气里只有绝望和冰冷的恐惧。而此刻,同样的怀抱,却充盈着踏过千山万水、历经劫波后终于尘埃落定的安稳与暖意。

她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指尖轻轻拂过他微凉的、线条清晰的下颌,动作带着无限的依恋和一种失而复得的珍惜。她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声音轻软得如同羽毛,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重复着那个早已成为他们之间默契暗语的句子:

“锁门呀,阿瑞。”

格瑞抱着她的手臂,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似乎又收紧了一分,带着一种近乎要将她揉入骨血的力道。他深深地看着她,紫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沉淀,最终化为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深沉情愫。他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用脚推开虚掩的卧室门,走了进去。

厚重的房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严丝合缝地关闭了。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锁住了这一室的温暖与只属于他们的、历经劫波后的寂静相守。

***

清晨的阳光比昨日更加慷慨,如同融化的金箔,毫无阻碍地泼洒进巨大的卧室。光线透过纤尘不染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地飞舞。

祁奥阳是在一阵温热的、带着麻痒的触感中醒来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只感觉到颈窝处传来羽毛般的轻吻,细碎而绵密,带着晨起时特有的慵懒和亲昵。鼻息间盈满了熟悉的、清冽如雪松般的气息,混合着一点须后水的味道。

她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朦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格瑞线条清晰的下颌。他侧身躺着,手臂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此刻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在她敏感的颈侧肌肤上流连。银色的发丝有几缕垂落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发梢轻轻搔刮着她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唔……” 她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吟,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一丝被扰醒的娇嗔。身体下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寻求更舒适位置的猫儿。

颈间的亲吻停顿了一瞬。格瑞抬起头。晨光勾勒着他俊美而略显冷硬的侧脸轮廓,但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眸里,此刻却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眼神沉静专注,带着一种刚刚睡醒的慵懒和毫不掩饰的温柔。他看着她睡眼惺忪、脸颊还带着枕痕的可爱模样,眼神柔软下来。

“醒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大提琴最醇厚的低音弦,带着刚睡醒的磁性。他伸出手,指腹带着温热的力道,极其自然地揩去她眼角一点生理性的湿润。

祁奥阳眨了眨眼,意识逐渐回笼。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那双紫眸如同最上等的宝石,在晨光下流淌着深邃迷人的光晕。心头被一种巨大的、近乎不真实的幸福感填满。她伸出手臂,环抱住他劲瘦的腰,将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撒娇的意味:“再睡会儿嘛……阿瑞……” 一边说着,一边又在他怀里拱了拱,寻找着最舒服的姿势。

格瑞任由她像树袋熊一样攀附在自己身上,手臂收拢,将她更紧地圈在怀中。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鼻息间盈满她发丝上清甜的玫瑰香气。晨光静谧,房间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平缓的呼吸声。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腹,在她光滑的脊背上,隔着丝滑的睡衣布料,极其缓慢、极其耐心地画着圈。那是一种无声的、带着催眠魔力的安抚。

祁奥阳在他沉稳的心跳声和这温柔的安抚下,意识又开始模糊,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就在她即将再次沉入梦乡的边缘时,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微微收紧。

“阳阳。” 格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认真。

祁奥阳迷蒙地“嗯?”了一声,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他。

格瑞低下头,深邃的紫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要直接看进她灵魂深处。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深沉的眷恋,有不易察觉的审视,还有一丝……只有她能读懂的、潜藏在冷静表象下的、近乎不安的求证。

“还跑吗?” 他问。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问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但那三个字,却像三颗小小的石子,骤然投入祁奥阳心湖深处,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这看似随意的问句背后,是那段黑暗囚禁岁月留下的、最深最痛的烙印,是他心底从未真正愈合的隐伤。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阳光里飞舞的尘埃都仿佛静止了。

祁奥阳所有的睡意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她仰起脸,对上他那双沉静的、却蕴藏着深海般情绪的眼眸。在那片深邃的紫色里,她清晰地看到了他极力掩藏的不安,看到了那个曾经用最极端方式留住她、却又在失去后陷入无边痛苦深渊的男人。心口泛起一阵细密的、酸楚的疼痛。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抚上他清俊的侧脸。指尖缓缓滑过他微凉的肌肤,感受着他下颌线条的硬朗,最后停留在他紧抿的、略显苍白的薄唇上。

她的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格瑞的视线紧紧锁着她,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紫眸深处翻涌着无声的暗流。

祁奥阳忽然凑近,温热的唇瓣带着晨起特有的柔软和一点湿润,如同蝴蝶振翅般,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印在他微抿的唇角。一个不含情欲、却充满安抚和承诺的轻吻。

然后,她微微退开一点距离,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漾起清澈的笑意,如同洒满了细碎的阳光。她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紫眸,清晰地看到里面翻涌的不安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沉淀、消散,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宁静。她弯起唇角,笑容狡黠而明媚,带着一种全然的放松和依恋,声音轻快得像清晨窗外的鸟鸣:

“锁门呀,阿瑞。” 她重复着那句已成为他们之间专属密码的句子,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这不是回答,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量。

格瑞的呼吸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他深深地看着她,紫眸中最后一丝阴霾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磐石般的安定。那是一种踏过荆棘泥沼、终于抵达彼岸后的彻底放松。他没有说话,只是圈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让她微微蹙眉。随即,一个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失而复得般珍重的吻,重重地落了下来,封缄了她所有未尽的话语。这个吻不再像晨起时那般细碎慵懒,而是带着掠夺般的炽热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深吮,仿佛要通过唇齿的交缠,将她的存在、她的承诺、她的全部,都彻底烙印进自己的骨血里。

祁奥阳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丝毫没有挣扎,只是顺从地仰起头,承受着他汹涌而来的情感,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指尖无意识地陷入他银色的发丝间,给予最温柔的回应。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温暖地洒满房间,将相拥亲吻的两人笼罩在一片柔和的金色光晕里。窗外,那片精心打理的玫瑰园在晨光中盛放得如火如荼,每一片花瓣都闪烁着露珠的光芒,馥郁的芬芳仿佛穿透了玻璃,萦绕在鼻尖。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玫瑰和他们彼此交融的气息,宁静而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格瑞才缓缓结束了这个几乎耗尽两人所有氧气的深吻。他的额头抵着她的,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灼热的气息交融在一起。他深邃的紫眸近在咫尺,清晰地映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水光潋滟的双眸,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浓烈到化不开的眷恋。

他看着她,目光在她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下移,掠过她纤细的锁骨,落在她身上那件因一夜睡眠而略显凌乱的丝质睡裙上。睡裙的肩带滑落了一边,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线条。他的目光深沉,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纯粹的欣赏和占有欲。

祁奥阳被他看得脸颊更烫,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滑落的肩带。然而,格瑞的动作更快。

他忽然毫无预兆地直起身,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如同昨夜在宴会厅外那般,再次将她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

“啊!” 祁奥阳再次惊呼,身体骤然腾空,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阿瑞?” 她疑惑地看着他,带着晨起未散尽的慵懒和一丝被惊扰的娇嗔。

格瑞抱着她,步伐沉稳地走向卧室一侧那扇通往她专属设计工作室的磨砂玻璃门。他低头,目光落在她微微睁大的、带着困惑的清澈眼眸上,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瞳里,此刻清晰地跳跃着一种祁奥阳许久未曾见过的、带着一丝隐秘热度和侵略性的光芒。他的唇角,极其罕见地向上勾起一个清晰而微小的弧度,那笑容不再仅仅是冰雪初融的暖意,更像是一头锁定目标的优雅猎豹,带着志在必得的慵懒与势在必行的锋锐。

他抱着她,停在工作室的门前。目光没有离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醇厚,如同最上等的陈酿,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宣告和一丝只有她能懂的、危险的诱惑,清晰地敲击在她的耳膜上:

“今天的设计稿,”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在晨光中掷地有声的烙印,“我亲自当你的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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