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什么呢？
无非就是考赵立春书纪在汉东几十年的正绩。
还有就是，赵立春书纪能否经受住历史和人民的检验。
汉东这几十年的正绩，大家心里都有数，不用多说。祁同伟为了证明这一点，还亲自帮忙建了个汉东经济改革展览馆，组织上也表示了认可。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赵立春能否经受住考验？这才是关键。要是经受住了考验，他这次进京就能更进一步，就像高育良和他自己想的那样。尽管高育良心里并不赞同祁同伟说的“束手无策”，但他还是想知道“束手无策”具体会是怎么个情况。
祁同伟假装想了想，说：“我想，组织上可能会从外地直接派一个书纪过来。”
高育良猛地一惊：“直接派？！”
没错。祁同伟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接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组织上不会再让您往上升了。”
“很有可能从外地或者京城调一个人过来当汉东的书纪。”
高育良不说话了。阻止高育良进步，就好比把他钉在原地。他琢磨了一下，忽然问了个不相关的事：“那李达康怎么办呢？”
祁同伟轻轻一笑：“也一样，我觉得吧，要是上面决定直接派人下来，那汉东现在各级的干部，包括李达康，基本上位置都不会动。”
高育良其实心里明镜似的，只是自己陷进去了看不清。一听祁同伟这么说，他立刻明白自己那“等死”的处境了。“不动是为了好好查查。”“也是给新来的书纪腾出施展拳脚的空儿。”
对，书纪的工作说到底就是管人。要是赵立春上去了，汉东却没一个人跟上，那问题可就大了。汉东的圈子非得炸了不可。但这正是上面想要的效果。毕竟水不烧开，锅盖怎么揭得开呢？
谁心里没点小九九呢。你自己赵立春升管了，手下的人一个都没动，下面的人能没想法？一旦上面施加压力，该乱的自然会乱，该难的也自然会难。就算汉东现在稳如泰山，人心也会浮动，甚至变得琢磨不透。
这种局面对新来的书纪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高育良已经预见到接下来的走向了：以前那些私下对赵立春有意见的人，会明确站到新来的书纪那边。中间派也一样。这样一来，汉东的两大势力就都被新书纪收入麾下了。
当然啦，不管是反对派还是中间派，就算他们联手，也比不上那些已经尝到甜头的人。但是，倒戈的局面很快就会形成。因为赵立春要是在上面没了声音、没了力量，他的手下就会很快变心。
高育良瞅着眼前这些人，心里都能猜到谁会最先投奔新阵营。这一变，他立马就从原来的受益者变成了弱势方。
“当管真不容易。”高育良吐了个烟圈，灭了烟头，还想再点一根。
祁同伟拦住他：“老师，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高育良说：“最后一根了。”
祁同伟亲自给他点上，他狠狠吸了一口，淡淡地说：“你说得有远见，我大致同意。”
祁同伟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说：“不过……”
确实是这样。高育良接着说：“不过……”
“如果立春计划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呢？”
是，如果立春计划真的经得住考验，那他高育良就能稳稳当当走到计划的顶端。
“老师。”祁同伟不想打破他的美梦。
但汉东的实际情况已经摆在眼前，他自己再怎么折腾，也改变不了大局。因为这盘棋太大了，涉及到好多方面的打算。
就连祁同伟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已经赢了一步。
“老师，这世上，谁能经得起细细查呢？”一句话就把高育良刚建立起的信心给击垮了！
说白了，高育良心里老有个念头在嘀咕，要是组织真信得过立春计划，干嘛还要多此一举考验它呢？这一考验，准能挑出毛病，到时候还怎么信任？
这事怎么想都是个死胡同。高育良不说话了，他心里头那叫一个纠结，那个声音在他脑袋里回响得越来越响：赵立春要垮台了！
赵立春真要垮了，他们这批人不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就是得赶紧脚底抹油。可高育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想做决定。说白了，他不想对不起赵立春。
虽说他没刘新建那种舍身为国的豪情，但高育良也有自己的文人骨气。他干不出来一边恭维赵立春，一边又另找大树抱的事。
在高育良看来，恭维上饲那是日常工作，不叫什么事。
“不早了，今天就聊到这吧。”
高育良把烟掐了，祁同伟顺手把桌上剩下的烟也给收了。
高育良：“你...”
祁同伟笑着打断：“我知道您心里事多，睡不着。”
“事嘛，可以慢慢琢磨。”
“但身子骨儿可不能这么糟蹋。”
行吧。
高育良脸上有点不乐意，但心里头其实挺高兴的。他知道祁同伟是靠他才起来的的，但在好多事上，祁同伟也是真心为他着想。所以走的时候，高育良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要是真不行，你也别一条道走到黑，像我一样。”他的意思是，要是真像他说的，自己上不去了，上面再派个人来，祁同伟也不一定非得跟着他，可以另找出路。
祁同伟回道：“老师，您再琢磨琢磨。”但他又说：“反正不管怎样，我都跟您站一边。事不成，咱就斗一斗。有时候，绝境也能变成新机会。”
高育良觉得祁同伟这话挺中听，看着他走远了，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要是自己不行了，也得想办法把祁同伟推上去。他觉得，这就是一种传承的责任。他不想轻易改变立场，因为一旦他倒了立刻投向别人，汉大帮就散了。只有继续斗下去才有希望，他追求的从来不是个人利益。
高育良望着祁同伟的背影，轻声说：“就算我倒下了，也得把你扶到高位上。”他可以失败，但汉大帮不能断了香火。只要汉大帮还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在京州市，自从赵家祭祖以后，李达康看起来好像又找回了点面子，但实际上那都是装的。事实是，他在京州市已经被代理柿长祁同伟给架空了。
刚才在会议上，祁同伟亮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说要用500亿把整个京州市翻个新。这话一出，全场都炸开了锅。500亿，这可不是小数目，更别说这工程的规模有多大了。祁同伟打算把京州市该拆的都拆掉，重新建个新城。这股子勇气，要是报到省里，也得让人吃惊。不过，光有勇气可不行，拆迁这事难着呢，祁同伟这计划几乎是要全拆，大家都担心这工程最后会变成半拉子工程。真那样的话，500亿就打了水漂，京州市也得变得破破烂烂的。
京州市的经济正在往新路上走。现在时代不同了，未来的发展不能光靠一个项目或者招个商就能搞定。发展的目的，得是让咱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
都说新管上任会烧三把火，可谁也没想到祁同伟这第一把火就烧得这么旺。他打算把老京州市给拆了，重新建个新的。这么个大工程，能行吗？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了，关键得看这项目能不能批下来。一旦开始，李达康的光明峰项目就得停下来，那可是他争省长位置的重要筹码。他肯定不会让这事发生。不过李达康之前已经用过一次否决权了，这次开会不能再由着他性子来了，只能明确反对，投票表决。李达康觉得祁同伟这市正项目太冒险了，尤其是要拆古城老区，想想连矿工棚户区拆迁都那么难，这怎么可能实现。要是搞砸了，他可不想背锅。
没想到，虽然明知是难题，班子里的其他人竟然都被祁同伟给说服了。投票的时候，祁同伟8票对3票，赢得那叫一个轻松。这个结果，比他说要花500亿改造京州市还让人吃惊！大家都知道，自从房改金案后，李达康的影响力就下降了，被祁同伟架空也是早晚的事，但没想到会架空得这么厉害。会议一结束，李达康就气呼呼地走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威信已经低到这种地步了，还以为大家会在赵家祭祖后会观望观望或者重新考虑立场呢，结果没有，反而更坚定地站到了祁同伟那边。这让李达康十分不解，在心里直骂：“这群墙头草！”其实李达康不明白，这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他推的光明峰项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风光，但扒开一看，基本上就只有他那一派的人能插一脚。他们那些人，几乎没人能从里面捞到好处。不过之前李达康太霸道了，大家也只能忍着。要不然，怎么会让一个副柿长丁义珍，不仅把土地划分、矿产资源整合和老城改造的活儿都揽了，还独占了光明峰项目呢？这事已经让其他人很不爽了。
可以说，祁同伟利用京州市的改造计划，把光明峰项目暂时搁置起来，这个结果是大伙都挺高兴的。当然，这不仅仅是为了让李达康难堪，或者让那个谁都无法插手的光明峰项目停下来那么简单。大家还是会琢磨这背后的影响。毕竟，光明峰项目要是一停，前面的辛苦就都白搭了，后面的规划也泡汤了。
所以，想让大伙支持祁同伟的方案，他的方案里必须得有替代品。很明显，祁同伟的方案里有这么个东西。5亿的京州老城改造只是他的第一步。但当他迈出这一步的时候，他又亮出了第二步：他自己的新光明峰项目！
祁同伟觉得，随着新京州市的面貌和新格局的形成，原来投入的光明峰项目方向肯定得变。不能再靠老一套的土地招商来撑项目了，得引进真能给京州市乃至整个汉东地区带来变化的产业。所以这5亿的改造资金，不光是用来改善老城区，也是给像光明区这样的新城进行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