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
池司瑾刚回到医院接阮莘那晚。
在池司瑾以为阮莘睡着了,再次拿着车钥匙从酒店房间离开后,躺在床上的阮莘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在心里算着时间,直到确定池司瑾已经开车走出一段距离,不会再回来后,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阮莘乘坐电梯到了一楼大厅,找前台借了电话,打给了温淮。
电话接通后,她冷静地说:“喂,师兄,是我,情况怎么样了?”
知道时间紧迫,那边的温淮不敢耽搁,立刻说:“阮莘,周天赫已经弄到东西了,我该去哪交给你?”
阮莘的眼神有意无意划过在她打电话时特地避开了一点距离的前台,对着温淮报了酒店所在的地址:“师兄,我就在一楼等你。”
温淮说好,而后挂断电话。
阮莘把听筒放回去后,坐在一楼的大厅,默默地等着温淮。
不出一会他就赶来了,行色匆匆。
阮莘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四周:“师兄,我们换个地方聊。”
温淮低声应下,跟上阮莘。
阮莘不敢直接回到池司瑾定下的房间,因为她不知道池司瑾什么时候会回来,她无法承担这样的风险。
于是她带温淮到了自己所住房间的楼下一层,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站定。
温淮隐秘地将一个小的密封袋交给阮莘:“定位器和窃听器,都在里面了。定位器不用再操作,只要电量没耗尽,随时可以通过系统追踪。窃听器使用之前需要先开机。”
阮莘点点头,收好东西:“怎么这么快?”
温淮收回手:“我知道你时间紧,池司瑾突然回来,很多变动都是措手不及,就自作主张,对着周天赫把时间压缩到了一天之内。”
他顿了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结果周天赫比我还急,一听是要这两个东西,挂断电话之后,不到两个小时就把东西弄到手了,迫不及待地交给了周烨,还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弄,最好能从池珩非身上挖出什么一击致命的东西来。”
阮莘也跟着扯了下嘴角:“他胃口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温淮看出了阮莘的顾虑,安慰她:“没关系,他胃口再大,也不过是想要钱。等池氏倒台,行业内再没人跟他竞争了,他从我们这里也再拿不到什么想要的东西了,自然就能甩掉他。”
阮莘只好点头:“但愿如此。”
温淮有点担忧地问道:“这两个东西,你打算怎么用?”
阮莘苦笑:“还不知道,但走一步看一步,总有能用得上的时候。”
温淮点头,两人深知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有多艰难,有如人站在山脚下仰头看着遮天蔽日的连绵群山,气氛不由得有些压抑沉重。
阮莘打破沉默,笑着对温淮说:“好了,师兄,东西我收到了,你快点离开吧,我怕池司瑾随时会回来,见到你会多想。”
温淮忧心忡忡的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好,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阮莘点头,心头微热:“好。”
等温淮走后,阮莘拿着装了窃听器和定位器的密封袋,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房间。
她心里清楚,如果能追踪到“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就可以把定位作为池氏的犯罪证据递交上去,池珩非和方海礴所忌讳的那位贺厅长收到证据,势必会接着往下调查,直到把他们绳之以法。
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东西用在池司瑾身上,再通过他定位“那个地方”的具体地址,因此有些迷茫。
她辗转反侧,一晚也没睡着,一直失眠到池司瑾袖口带血神情冷漠地回到房间里,再装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一见到她,池司瑾身上的凛冽立刻如春雪般化开了,他面对着她时眼里的痴迷和眷恋毫不掩饰,他说他不得不再回去一趟,他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
池司瑾心怀忐忑问出的话却正中阮莘下怀,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他。
池司瑾只顾着开心,并没留意到阮莘微妙的神情。
而后两人赶在池珩非反应过来之前,连夜乘了时间最近的航班离开了。
两人心思各异,池司瑾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阮莘则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而心事重重。
阮莘太久没有休息好,虽然池司瑾全程陪着她,甚至比她休息得更少,但她的身体素质照比池司瑾差太多了,池司瑾还没怎么样,她一落地却病倒了。
万幸池司瑾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不然阮莘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亲手把池珩非拉下来的那天。
这段和池司瑾在一起的日子,阮莘确实有意和他保持亲密,来故意降低他的防备和疑虑。
比起敏感多疑的池珩非,池司瑾要好糊弄太多了,心思也单纯太多了,阮莘几乎都不用怎么哄,他就已经肉眼可见地有些昏头转向了。
这是好事。
池司瑾几乎对她言听计从,这让事情的难度大大下降,她不用多费什么心思,池司瑾就会自己往她设下的圈套里跳。
那晚她叫池司瑾冒雨去给她买胶囊感冒药,池司瑾二话不说就去了。
等他回来后,阮莘推着被雨淋得湿透了的池司瑾去浴室,哄他去洗澡。
等浴室内水声响起后,阮莘拆出两粒胶囊来,一枚自己喝水服下,另一枚她捏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打开之后,倒掉里面的颗粒状药粉,把超微型的定位器勉强塞进了里面。
之后,她拿着胶囊和水,静静等在浴室外。
等池司瑾洗完澡出来后,她面无波澜,亲眼看着他了吞下那枚包着定位器的胶囊。
除此以外,剩下的两个定位器,一个被阮莘贴在了池司瑾外套内侧隐秘的位置,另一个在给池司瑾递晕车药和水时,被阮莘趁池司瑾不注意,顺着车窗扔进了车里。
吞下去的那枚定位器可能会被胃酸溶解而失灵,贴在衣服里的定位器可能随时会被池司瑾发现或不经意抖落,顺着车窗扔进去的定位器也可能由于车开不进山里而只能定位在半路的位置。
这些可能阮莘都设想过,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尽力缩小会出错的概率。
至于窃听器,因为第一个听到被窃听内容的是周天赫,相应的后果可控率太低,阮莘不得不小心行事,这次并没有把它们用在池司瑾身上。
这次机会太宝贵了,如果错过就绝对无法再来一次,阮莘再怎么谨慎也不过分。
她甚至只允许自己去想成功以后要继续往下做的事情,不敢去想,如果失败会怎么办。
能做的一切她都做完了,现在只能祈求上天,稍微怜悯她这一回,施舍她这一次机会。
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