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垚!
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头。
他黄江生纵横顺城多年,何曾这么卑躬屈膝过?平白让他折了面子,还破了一大笔财!
这个仇,必须报!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状元府!
黄江生眼中闪烁着炙热的贪婪。
那可是顺城的地标,十几层的高楼,罕见的电梯,下面三层还是通透的框架结构。
他要做一个整个顺城、乃至全省都独一无二的大型超市!
到时候,全城的钱都会像潮水一样涌进他的口袋!
这才是真正日进斗金的生意!
只是,那个叫焦忠涛的蠢货,死抱着状元府不放,说是要留给儿子。
不过……黄江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焦忠涛好色,最近正被一个叫宋小雅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而那个女人,早就是他黄江生的人了。
只要枕边风吹得好,不怕焦忠涛不把状元府吐出来!
黄江生很有自信。
放眼整个顺城,有能力一口吞下状元府那几十上百万门面的人,屈指可数。
有这个魄力和兴趣的,更是只有他一个!
状元府,他势在必得!
他根本不知道,在黑暗中,还有一双眼睛同样盯死了状元府,并且,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
与此同时,一场官司,正让“一品海鲜”这个名字响彻顺城。
焦大宏彻底火了。
他利用官司的热度,一口气又开了几家分店,并且在李克垚的授意下,将顺城电视台的法制栏目请来全程跟进。
这可是顺城首例商标侵权案!
新奇!劲爆!
一时间,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议论“一品”和“九品”的真假之争。
而九品海鲜,则彻底陷入了舆论和法律的双重漩涡。
所有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李克垚,却悠闲地坐在自家院子里,仿佛一个局外人。
焦大宏家的院子已经开始装修,他便以此为借口,三天两头地往李克垚这边跑。
名为看工地,实为来朝圣。
“李哥!您是没看到啊!咱们的销售额,噌噌地往上涨!”
焦大宏红光满面,激动得手舞足蹈,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最近上电视、登报纸,风光无限,走路都带风。
可一站到李克垚面前,他又变回了那个恭敬谦卑的小弟,甚至比以前更甚。
他恨不得给李克垚跪下。
这位李哥,已经不能用“神机妙算”来形容了。
这简直就是活神仙!
如果不是李克垚提前让他把“九品海鲜”、“一品乌贼”这些商标全都注册了,他们今天就算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哪有底气上电视,请律师,闹得满城风雨?
当初一个看似多此一举的提议,如今却成了他们立于不败之地的定海神针!
这场官司,还没开打,他们就已经赢了!
媒体、舆论、法理,全都站在他们这边!
这种感觉,焦大宏做梦都不敢想!
“官司输不了。”
李克垚靠在藤椅上,神态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好干,以后‘九品海鲜’这个牌子,谁想用,都得乖乖给我们交钱。”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
焦大宏听得热血沸腾,赶紧将洗好的一盘紫红色葡萄,毕恭毕敬地端到李克垚面前。
“李哥,您尝尝,这本地葡萄,就是这个味儿!”
“嗯,留着吧,这几棵树都别动,小宝爱吃。”
一句话,焦大宏立刻记在心里,琢磨着明天就去请个专业的园丁,把他家这几棵果树当祖宗一样伺候起来。
李哥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的大门突然被人“砰砰砰”地敲响。
敲门声,急促而慌乱。
李克垚眉头微皱,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满头大汗的刘二,脸上写满了焦急。
李克垚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么多天没消息,刘二突然这么火急火燎地找上门来……
“是不是我爸妈出事了?!”
果然,刘二的上门,就是因为老家的事。
而且,是出大事了!
“砰!砰砰砰!”
院门被擂得山响,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顾一切的慌乱。
李克垚眉头猛地一跳,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派刘二和李四回村,就是为了照看父母。
这么多天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刘二此刻这火烧眉毛般的敲门声……
“是不是我爸妈出事了?!”李克垚猛地拉开门,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门外,刘二满头大汗,一张脸涨得通红,嘴唇干裂,像是跑死了几里山路才赶到这里。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指着喉咙,拼命地喘着粗气。
焦大宏眼疾手快,赶紧倒了一大搪瓷缸的凉白开递过去。
刘二劈手夺过,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这才缓过一口气,声音沙哑地开了口。
“克垚!你爸……你爸他,差点被气死!”
一句话,让李克垚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说。”
只有一个字,却带着千钧之重,让整个院子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刘二不敢耽搁,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
李勇兵大难不死回到村里,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乡里乡亲,尤其是得了李克垚好处的刘二、李四几家,轮着番地请客吃饭,庆贺他平安归来。
李勇兵也聪明,借着酒桌上的热乎劲儿,把当年分家时,茶山是如何被爷爷李茂才以“养老”为名要走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村里的老一辈都还记得,那三十亩茶山,是李勇兵和金秀兰两口子,一棵棵茶苗背上山,一把土一把土地种出来的。
血汗都在那土里!
他又把李茂才前脚哭穷不给医药费,后脚就给李克军寄五千,给外甥塞三千的事一说。
村民们本就觉得李茂才偏心,这下更是炸了锅!
一个农村老头子,哪来这么多钱?
还不是你大儿子辛辛苦苦种下的茶山换来的!
舆论,一下子全都倒向了李勇兵这边。
村长和几个族老都当场拍了板,只要李勇兵去要茶山,他们就去作证!
“你爸看时机成熟,昨天就在家里摆了几桌,把村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也把你爷爷和你二叔请了过去,想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事说开,把茶山要回来……”
说到这,刘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和愤怒。
“但是……但是我们都没想到,你那个二叔李勇军,他不是人!”
“他就是个畜生!”
刘二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宴席上,你爸拿出当年分家写的约定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你二叔先是抵赖,说那茶山是大家的,他也有份!你爸气得跟他吵起来……”
“然后,然后最不要脸的一幕就发生了!”
刘二激动地站了起来,比划着。
“你二叔,他……他一把抢过那张约定书,当着几十号人的面,直接塞进嘴里,给……给吞了!”
吞了?!
李克垚的瞳孔骤然一缩。
焦大宏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爸当场就气疯了,一巴掌扇过去!他那个婆娘张桂芳,立刻就躺地上撒泼打滚,哭天抢地,说你们家欺负人,还嚷嚷着要让她那个在省城的宝贝儿子李克军回来做主!”
“村里人拉都拉不住,你爸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只能答应,等李克军回来再说……”
刘二一脸的愤愤不平,“克垚,我看那茶山,他们是铁了心不打算还了!连证据都吞了,这官司都没法打!你妈担心得不行,说……说万一不成,就算了……”
算了?
李克垚缓缓靠在藤椅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焦大宏却分明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正从李克垚的身上弥漫开来。
“刘二哥,辛苦你跑一趟。”
李克垚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你回去告诉我爸妈,安心等着。这事,我来解决。”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不是喜欢吞东西吗?”
“我会让他连本带利,全都给我吐出来。”
“对了,李克军什么时候回来,你提前通知我一声。”
送走了心神不宁的刘二,孙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带来了一个消息。
“李克垚,明天,李言执行枪决,你要是想看,就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李克垚站在院中,夜风吹动他的衣角,眼神幽深如潭。
一个旧的仇怨即将终结。
一个新的,也该清算了。
晚上,他将事情跟赵颖说了。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李言被枪毙?”
黑暗中,赵颖沉默了很久,久到李克垚以为她睡着了。
她却突然翻过身,紧紧抱住了他。
“去,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刻骨的恨意。
“那个畜生,罪有应得!”
她抬起头,在月光下看着自己的男人,眼神无比复杂。
“克垚,有些事,我以前不敢跟你说,我怕你冲动闯祸……”
“但现在,我觉得我该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