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渺渺瞪大了眼,“你在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在提醒你。提醒你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清楚,不要任性妄为,免得牵连到了无辜的人。”
程渺渺还有些苍白的脸一下子就气得通红,眼睛有些发红,难掩愤恨地注视着覃柏深,双手紧握成拳。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一个个逼着我回程家,怎么,没有我,程家就要散了吗?”
说着她冷笑了一声,“还是程茜舞又惹了大祸,又需要我这个背锅侠了?是的话,不妨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覃柏深神色一冷,上前了一步,眼眸微微下垂,无情地注视着程渺渺,“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提当年的事,这件事要是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我不会再动你,但是你身边的人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这么担心我伤害程茜舞,那我现在躲得远远的,不正好吗?”
覃柏深眼神轻蔑,“如果不是茜舞一直在担心你,你以为我有这闲工夫跟你纠缠?”
他说过会补偿她,是她自己一再拒绝了。
上赶着让人打脸的事他不会做。
她自己拒绝接受他的补偿,那就算了。
他并不会觉得她这种行为多有骨气,多值得称赞,他只觉得愚蠢可笑。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永远都这样愚蠢天真,记不住教训。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他已经再三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任性地拒绝了。
即使早就知道了他的心偏向了程茜舞,可是听到他这样轻描淡写中又带着一丝不屑,就好像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一样,她的心脏还是止不住的一阵酸痛。
“为什么?”程渺渺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一直想问为什么?
“和你一起长大的人是我,和你几乎是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人是我,和你有十几年感情的人还是我。三年前,程茜舞回到程家不过短短半年,为什么……”
她就这么不值得他上心?她在他心里就没有一点地位吗?
明明他也曾护过她,陪过她,纵容过她的啊!
覃柏深知道她在问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失望。
“到今天,你居然还在问什么,这就是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你却让我看不到你存在的价值。”
她还问他为什么?
她有什么值得他特别看待的?
十几年的交情?和他有交情的何止她一个?照她这么理解,他要照顾的,他要护着的没有千几八百,也有好几十了。
他不是生来当菩萨,庇佑众生的。
程渺渺愣怔住了。
什、什么意思?
“我言尽于此,你不听,到时候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承担。只是那时候你记得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了。”
覃柏深扯了扯袖口,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抬步径自离开,徒留下程渺渺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迟迟没有反应。
“渺渺啊,我看你找个时间到庙里拜拜去去晦气吧!你看看这运气,一天天的不是这不好就那不好。”
赵红坐在病床前给程渺渺削着苹果。
程渺渺觉得自己没大问题,可以出院的,但架不住程茜舞要住院,还非拉着她一起。
赵红两母子知道她下班遇袭,当然是坐不住了,早餐店关门之后就第一时间过来看她了。
看到他们两母子,程渺渺就想起了覃柏深说过的话。
让她回程家,她当然不乐意。她也不想辞掉现在的工作。
可那是覃柏深说的话,她又不得不放在心上。
就像他说的,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牵连到无辜的人。
“红姨,店里今天还忙得过来吗?”程渺渺随口问。
赵红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说。
程渺渺想着覃柏深的话,一时间也没留意。
赵红和何安在病房里的时候,程母正巧也来医院了。
她从程茜舞房间里出来才拎着保温饭盒来到了程渺渺的房间。
“渺渺,妈给你送饭来了,你——”程母推开门就看到病房里的赵红两母子,表情一顿,笑容也下意识地收了起来。
而赵红两母子看到程母,反射性地就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拘谨。
程母一身贵气,身穿一身定制的真丝旗袍,手腕上戴着一只油润的玉镯子,手指上则是一枚红宝石戒指。
往上,旗袍领子外是一串颗颗圆润规则的天然珍珠,一颗颗饱满充满了光泽。耳垂上则是别着和戒指同色系的宝石耳钉,不大,但十分显贵气。
脸上妆容完整,让她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衣着打扮无一不在彰显着她的钱势,浸染豪门多年,通身气派不是赵红和何安这种底层小百姓能比的。
再看赵红,穿着的不过是从市场淘来的几十块的衣裳,半长的头发用满大街都能看到的发圈绑在了脑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身上,脸上就更不用说,干干净净的。
做餐饮的人都很少佩戴首饰,赵红自己本身就不喜欢,连个素镯子都没有戴。
平时赵红从来不会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总觉得自己舒服就好。
可今天,面对程母,她突然生出了一阵感慨。
同人不同命啊!
其实谁不想享受呢?谁不愿意把自己收拾得好好的,漂漂亮亮的呢?
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要讨生活啊!
之前一直觉得这家人对渺渺不好,渺渺不回去是对的。
可现在她突然有些怀疑了。
程母朝着赵红淡淡点了点头,走近病床,才看到床头的柜子上已经放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饭盒了。
她表情一凝。
赵红赶紧说道:“我带来的都是些家常小菜,渺渺现在受了伤,还是吃些更有营养的吧。我们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
赵红说完,一手拎起饭盒,一手拖着儿子就往门口走,“渺渺,我改天再来看你啊,你好好休息!”
她动作太快,程渺渺都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能看着关上的病房门一阵沉默。
程母若无其事地放下了饭盒,“渺渺,饿了吧,快吃饭吧,这些都是妈让家里厨房专门给你和茜舞做的营养餐。”
“我刚已经吃过了。”
程母顿了顿,最后没忍住,力道有些重地将餐具放到了柜子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声。